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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唐门(下)

霍三—哨向—终焉之地

日出东方,乃终焉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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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唐门这一组织的历史算不得悠久,却胜在建立唐门之人慧眼识珠,硬是靠着自己的远见将唐门的发展向前推动了至少十几年,早些时候是靠着门主职务之便利,去制裁一些贪污腐败的官员顺便缴获资金,以此也赢得了不少百姓人家的支持,却也得罪了不少达官显贵。

  彼时的唐门并没有如今这般队伍的浩大,几次围剿之后就已经元气大伤,门主其人更是三番五次遭受暗杀,无奈之下只得不断搬迁被迫逃离原址,直到最后销声匿迹,只有少数时候能看到有人接唐门之名出现在大众视野之中,但随后那些人往往不到两三天就不见其踪。

  唐门一路搬迁,看似狼狈,实则成功将唐门之名传播到五湖四海。

  他们说天下是人民的,他们说未来是属于天下人的,他们说帝制终将被摧毁,而那些锁在无数人身上带着奴性的枷锁终有一天会被破除,于是他们出现的那一刻,无数人在灰蒙蒙的大雾中,看到了光。

  而这个,才是真正能让他们遭受灭顶之灾的,也是他们被不断追杀的真正原因。

  在唐门销声匿迹的那几年里,有人说他们是被三个国家联合绞杀了,也有人说他们是去星斗大森林隐居了,总之,一个带有传奇色彩,被视为第一大反/动/势/力组织的唐门,逐渐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据说前几年,武魂帝国曾大军压境星斗大森林,原因无非就是想试探出唐门是否在星斗大森林中,然而唐门的消息还没等来,最先等来的是天斗和星罗的联合声明:若是武魂帝国向星斗大森林踏进一步,则天斗和星罗将会联合对武魂帝国宣战。

  于是乎,唐门的事也不管了,三国在外交上倒是骂得不可开交,你来我往好不热闹。直到三个国家顶着互相嫌弃的眼神组建一支特战队先进入星斗大森林再探查,却没有找到分毫有关唐门的印记,那便是后事了。

  霍雨浩印象里的世家大族都为了彰显自己的财力,将华而不实的物件摆在了明面上,实则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摆给外人看的。而像唐门这种盛名远扬却财不外露的大组织已经着实少见了。

  厚重敦实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唐门”二字,踏进大门一只脚,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亭台楼阁,依山傍水而建的长廊曲折回旋,穿过长廊之后竟有柳暗花明之色,令人心旷神怡。

  迎客厅建立在小山丘之上,踏过由石砖铺成的长阶后,是两道红实木而做的大门,待一旁的护卫将其推开,便是一座略显现代色彩的大厅,大厅里摆放着一张圆桌子,而其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圆拱型通道,不知道去向何处。

  从唐三的大多言行之中,霍雨浩依旧基本摸清对方明显的意图,将其与自己所了解到的唐门近况一结合,其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而这一点对于霍雨浩自己来说并没有坏处,相反,他若是想替母亲复仇扳倒原来的戴府,仅仅凭借他的一己之力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而唐门,恰恰好便是他踏出复仇这一步最稳妥的方式。

  “唐门的名称是自武魂古城中,有古籍所记载的一派别而来的,传闻其善制器,可杀人于无形,军备之,则御敌于千里之外,虽为大族,然好善乐施、行侠仗义,乃大善。而且,它曾经是古武魂帝国最大的敌人。这与前门主的想法不谋而合,因此其名为唐门。”

  唐三说道,他笑着招呼霍雨浩坐在了圆桌前,从桌上拿了几盏茶杯慢条斯理地整理好,才拿出了一壶早就泡好了的茶水,大有促膝长谈的意思。

  “侠与义是我门中最重要的二字,而唐雅和贝贝也都为我门中人,对于他们的死亡……你不必芥蒂,在乱世之中,老病已是不幸,而生死,才算常态。”

  唐三将其中一盏茶推到了霍雨浩的面前,从茶盏中腾升的雾气遮盖了霍雨浩的视线,丝丝缕缕的热气不断勾勒着那个缠绕了他无数日夜的,犹带死志的双眼,他如梗在咽说不出话来。

  “我门中人,大多为贤能之才、勇武之士,是心怀大义者,我们向着黎明前仆后继,既然是提倡革/命,流血便是必然的。唐雅和贝贝是被密探杀死的,而像他们这样的人,我见过很多……”

  唐三说话波澜不惊,像是没有什么能引起他情绪的轩然大波,然而他握住茶盏的手却青筋暴起,昭示着对方并不平静的心里。

  “而这个也是我最终想让你加入唐门的原因。”唐三的话像是在霍雨浩的心里的湖泊里扔下了一颗打破平静的石子。

  “你们并不了解我是什么人。”霍雨浩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没有直接答应下来,他虽心有野心,却也有自知之明,那是一朵玫瑰迟到的花期。

  唐三并没有因为霍雨浩话语中的拒绝而放弃,他笑着摇了摇头,将一只手放到了自己心脏的位置上来。

  “我听到了你的心在告诉我,你渴望朝阳。”

  唐三在两个方面可以称之为无人能敌的存在:人心和谋略。

  他算无遗策,几乎是完美诠释了他年少有为的最重要的原因,却也正是这一点,让他平生多了多了几分距离感,他是个完美的棋手,完美到将自己放进棋盘中博弈,无论生死。

  “我……”霍雨浩话并没有说完,但言尽于此,不必多说,唐三知道霍雨浩所需要的,而唐三也恰巧需要一位并不出名的人做自己的代理人。落子无悔,这一局,是唐三赢了。

  唐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的笑意真诚了几分,对霍雨浩招了招手解释道:“凡是入唐门者,都需要先去跪拜唐门老祖,当然这个老祖并非是建立现代唐门的老祖,而是古籍中的唐门。”

  “我们在那座古城中向西十几里的地方发现了古唐门遗址,以及一座圣人之像,于是便以那里为中心,构建了如今的唐门。”

  唐三带着霍雨浩接着向后走去,穿过拱形走道后,又是一条向上的台阶路。唐三接着说。

  “我们的人翻遍了另外三个国家的史学家翻译的古籍,里面都无一例外提到了神弃二字,但按照我们目前的价值观,神应当是虚无缥缈的存在,而出土的大量文物又证实了神这一点,只怕是他们的时代……有神在。”

  越是向上,光线就愈发昏暗,不知从哪一段开始,连电灯都扯去了,只剩下蜡烛黄润的光依旧照亮着四周,唐三带着霍雨浩拐了又拐,终于来到了一扇铁门前,将铁门打开后又是一扇木门,看上去有些年代了,然而唐三的手覆在了木门上却没有推开。

  他转过头对着霍雨浩道:“神这种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们无法解释圣人之像的存在,但这个世界如果真的有神明,这几百年人类经历的无数劫难也应当不复存在……即便如此,来到此处,你需切记,举头三尺有神明。”

  无需多言,便以了然。霍雨浩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与唐三一同走了进去,那座圣人之像比霍雨浩想象中的大了许多,然而当他抬头望向它的面孔时,却感受到了毛骨悚然。

  那座塑像他曾在意识迷离时见到过,却不似现在一般双眸紧闭。

  霍雨浩依然记得曾经有人告诉过他,若是要建造圣人之像,眼睛须得是三分开七分闭,七分代表神性,三分代表怜悯——神怜悯世人。

  他忽而想到唐三进来前一再告忠的“神明论”,身寒心更寒。

  “唐门门主唐三,携弟子霍雨浩,拜见老祖。”香火缭绕的大殿中,唐三双手作揖,双膝跪在了圣像前的蒲团上,霍雨浩见状也不敢耽误半分,学着唐三的样子,说道:“唐门弟子霍雨浩,随唐门门主唐三,拜见老祖。”

  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圣像睁开了眼睛,大海似的眸子无悲无喜,无欲无求。

  此时,距离斗罗大陆成为神弃之地,已有千余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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