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重新回笼，灸舞看向对面的夏宇，表情复杂。
“坐下来谈谈吧。”
夏宇终了还是叹了口气，一步步走到修的身边，将还跪在地上的修拉了起来。
“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就没必要再内耗了……”
“我找到了神迹。”
一句话，惊起千层浪。
几乎从未失态过的灸舞和修都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看向夏宇的眼睛红的吓人。
灸舞想说话，却有些失声。
他缓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真的是……神迹……”
几个字包涵了不敢置信、惊喜还有一些惧怕。他害怕，夏宇会否定他。
“我不确定，但是，我感觉应该是。”
夏宇闭了闭眼，灸舞和修的的感情，他一清二楚。
他伸出手，一个红蓝参半的能量团出现在他的手中，那种能量单单是这样看着，就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天地能量，灸舞只愣了一瞬，然后双眼放光。
他突然想起来，这和夏宇反馈给他的那种能量相似，不属于魂力也不属于异能。
“这是？”
修想伸手去触摸又害怕自己的动作会破坏这团陌生的能量。
“不清楚，我听唐三说这是冰火两仪眼。”
冰火两仪眼是被夏宇毁掉的。
当灸舞和修看到夏宇手心中红蓝交融的能量团有点愣神。
“我记住了那本禁书里的所有内容……”夏宇轻声说。
“里面有一种能量提取的禁术，只是代价有点大，美美趁我不注意用新的身体结合鬼娃的能量使用了禁术，她成了一个能量储存的器，可以提取固化的物质转换成一种新的能量。”
“这种能量所蕴含的威力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说是神迹也不为过，灸舞，你觉得呢？”
灸舞看着能量团，心中想到的第一个问题却是————
“夏美会怎么样？”
夏宇的眼神有一瞬间暗淡，嘴唇颤动了几次，才缓缓说道：“能量太强大，每一次的提取都会让她的身体产生裂痕，等到再也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或许会和夏天一样，消散于这世间吧。”
消散于世间。
修闭了闭眼，如果是以前的他，他绝对想不到那个活泼倔强、有点小太妹属性的夏美会做出这种选择。
对于铁时空来说，禁卫军有责任，自己有责任，终极铁克人有责任，夏宇作为盟主亲随有责任，灸舞有责任。但，夏美没有，她还没有十六岁，不够禁卫军选拔的年龄，她的异能还有没八千点，连中阶异能行者的门槛都够不到。
但她还是做出了选择。
“身为夏兰荇德家的子孙，本该如此……”夏宇低声喃喃，仿佛是要说服自己，可最后还是不甘心：“灸舞，你是不是觉得，铁时空的存亡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沉默了半响，灸舞才回答。
“不。”
“我不是。”
“比起铁时空的存亡，我更希望你们活着。”
“盟主！”修抬手按住灸舞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但是等他看到灸舞通红的眼睛时，竟然有些发愣。
“因为我知道，如果虚空战场无法逆转，我还是希望让你们存活下去！”
这句话仿佛刺中了夏宇的心，他冷笑了一声：“你不知道！灸舞，你还活在梦里。你比谁都清楚，除了修，没人可以在你生命耗尽之后继续存活，新的身体里装的都是只零破碎的灵魂，你一个人供养这些灵魂难道还不懂吗？”
“盟主大人，我不是铁克禁卫军，我对铁时空有感情，但是如果一定要选，我宁愿让我的的家人活过来。”
“但因为我是铁时空的首辅，是夏兰荇德家的长子，所以我尽可能的让铁时空和家人都留下来。”
“如果你还要阻止我，那我会放弃铁时空……”
修好想听懂了，他茫然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惊愕，又开始变的复杂，最后面无表情。
此刻他才彻底清醒过来，也才明白灸舞和夏宇之间为什么出现了嫌隙。
原来如此，竟然如此……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这就是一个无解的难题，三个人的挣扎只是最后的叹息。
“修，你是怎样想的？”夏宇看向修，发出询问。
“我想……誓死与铁时空共存亡……”
“呵。”意料之内的答案，夏宇讥笑了一下。
“但，夏宇，有件事情你可能不清楚。”
“什么？”夏宇歪了歪头，正视着修。
修看了看灸舞，看他还在沉默，便叹了口气说道：“所有铁克禁卫军的宣言中，最后一句都是一样的，但唯独盟主不同。铁时空盟主宣言里最重要的一句话是……”
“盟主的一切包括身体与灵魂将奉献与每一个铁时空的生灵。”
灸舞接过修的话，声音沉重，如有必要，生命第一。
灸舞转过身去，静静的看着远处血液染红的大地，如果可以，他想用一切去唤醒就此沉睡的所有生灵。
这次换夏宇沉默了。
“灸舞……你怎么确定……铁时空一定能逃离毁灭的命运。”
“你怎么确定，凭你一人之力，不但可以保住铁时空，还可以保住我们？”
灸舞不想解释了，因为他无话可说。
他转头侧头看向不远处，那里有一块巨石稍微遮挡住了视线，灸舞的眼神快速的闪烁了几次，明暗之间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他恢复平静，回过头来看修。
“你的选择，要不要留唐三？”
修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不明白灸舞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唐三可以救，但夏宇说得对，这次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
“唐三身负钴时空大半的气运，如果运作得当，或许可以……可以帮助铁时空，但是，一个时的气运被窃取，不但气运之子必死无疑，就连整个时空都有扭曲风险。”
“现在唐三还处于发展阶段，还有机会，如果等他彻底觉醒，便再也没有人能撼动他的地位了。”
“这次夏宇冒大不韪而扰乱天道算是捅了天，想要纠正错误救回唐三也不会太简单。修，如果想救唐三，除了夏宇要付出代价，你我也不会好过。”
“修，我太累了，帮我做个决定，好不好……”
夏宇看灸舞的眼神有点复杂，灸舞如此说话，一定有问题，他并不给予反对，静静的看灸舞的表演。
如果修还是以前的那个修的话，早就发现了灸舞的不对劲，但他刚刚恢复记忆，灸舞又接二连三的灌输给他巨量的信息，现在有让他赶紧做决定，脑子一时之间转不过来，整个人都愣住了。
做决定？什么决定？
放弃铁时空？
或者为了铁时空至另一个时空与不顾？
可是，作为时空禁卫军，他怎么可能为了铁时空而牺牲另一个无辜的时空。
好像，一切回到了原点。
“我……救……唐三……”
四个字仿佛千斤重。
对不起，他还是没办法，去伤害无辜的人和时空，那怕这个时空也没那么无辜。
“修，你比我要勇敢。”灸舞伸手摸了摸修的头发，嘴边却是不易察觉的笑容。
“修。”
一个虚弱的声音传入仿佛华为三尊石雕的人的耳中，修猛地抬头去看不远处的巨石的方向，夏宇也微微皱眉，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灸舞，再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破碎的巨石块前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和修差不多高，那人摇摇晃晃的便这边走过来，等走进了才停下脚步，面露复杂的看着三人，最后目光落在修的身上。
“修，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唐三？
修真的吃惊了，嘴张开不敢置信的看着仿佛很虚弱的唐三，又转头去看灸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唐三怎么进来的？他啥时候进来的？什么情况？
灸舞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这是你的意识空间，因为和虚空战场连接所以空间有些混乱，唐三陷入昏迷，但他的意识很强大，可能是误打误撞进来的吧。”
“嗯，看来是偷听了不少我们的谈话，既然如此，就不能留活口了。”
“盟主！”修下意识的就抓住了灸舞。
“修，你还真的一点都没变诶。”灸舞低头去看修因为变小而稚嫩的手，无奈的笑了笑。
“我既然说让你选，就不会后悔啊。”
真会演戏，夏宇无声的冷笑。
灸舞这人啊，做事总喜欢留三分，但等到最后的关键时候却比谁都像个赌徒。
他比谁都清楚唐三是怎么进来的，也清楚唐三什么时候醒的，他也比谁都清楚修的性格，无论什么情况下，修做出的选择都只有那一个。
所以啊，一切不过只是灸舞的策划而已。
灸舞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夏宇转头朝身后看去，那个方向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埋葬了他的亲人和战友。
但那群人，应该从来不后悔自己的选择，那群人，一定会认同灸舞和修的选择。
但……他呢？他怎么办？
“夏宇啊，听妈的话，灸舞那孩子也难，如果可以我不想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但如果……我也希望你、鬼凤、夏美和鬼娃好好活着，好嘛？”新的身躯里住着一个一夜之间老了很多的灵魂，雄哥坐在椅子上帮鬼娃缝补着布娃娃，说这些话的时候每有抬头去看夏宇。
夏宇离开木屋的时候眼睛通红，看着木屋前集结的几十人，还有站在队伍前笑的人畜无害的夏美和一脸严肃的戒，闭了闭眼。
好。
他从心里回应了一声，但如果……那他也会倾尽一切让这些人继续活下去的。
终于，夏宇还是平复了情绪。
“既然你听到了，那我们也不隐瞒，不过如果你做出的决定并不符合我的预期……”话没说完，但是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唐三淡淡的看了一眼夏宇，很冷漠，没有任何回应，重新固执的看向修。
“修，我只相信你，你说。”
修看了看灸舞，见他点头示意，便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此时说来话长……”
“其实这个世界之中有很多时空……”
修大概把十三时空和魔界的关系说了一遍，然后停顿了一下，看向唐三。
“你相信吗？”
原来这个世界有很多时空吗？那……唐门的那个世界是不是期中一个时空，唐三的思绪有点乱。
他也是穿越来的，对修的解释并不抵抗，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还能回到以前的那个世界。
“唐三？”修试探的问道。
“嗯，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世界有十三个时空还有魔界，你们是从另一个时空过来的，也就是说我也可以去别的时空？”
原来听进去了，修松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
“现在不行了。”
“为什么？”
“因为时空大战。魔界的进攻太凶猛，已经吞噬了三个时空了，为了拖延魔界的进攻速度，时空之门已经关闭。”
时空大战持续了很长时间，我们的时空——铁时空也没能被侵占的命运，虽然我们倾尽全力但还是没能阻止魔物的侵袭，虚空战场炸毁，下一秒就是整个铁时空的灭世之灾。
或许是天崩地裂，或许是太阳坠落，也或许是宇宙爆炸，反正整个铁时空都将不复存在。
但，我们是幸运的，因为虚空战场还没有被摧毁。
我们将它和铁时空停留在了悲摧毁的前一秒。
这里，就是最后的虚空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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