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益此次前来的确是有要事。他告知凌不疑:樊昌已从诏狱逃脱。在他的立场上,他不希望凌不疑掺和进来。
是真的为凌不疑好,还是怕他借此会查出这军械之事与当年孤城一案有所牵连,就是两说了。
霍翎遥眼神深邃,上前两步却被凌不疑不动声色的挡在身后:“你先回车上。”
霍翎遥张嘴想要再争辩什么,凌不疑摸摸她的头:“乖,听话。”
霍翎遥理了理袖子,向崔侯行了一礼:“侄女告退。”
路过凌益时,又朝他露出个淡淡的笑,轻声道:
“托姑父大人的福,侄女此次又是平安归来,怕是又让您失望了。”
随即不顾凌益突变的脸色,大步离开。
楼垚和程少商的婚事很快传遍了全都城,文帝琢磨半晌召了霍翎遥进宫。
他得问问究竟是怎么个情况。自己家这义子,怎么成了被横刀夺爱的那一个。
霍翎遥提起这个就觉得头痛。谁知道程少商和楼垚发展的这么迅速。现下楼家已经下了聘礼,他们二人之事几乎已成定局,而慢了一步的凌不疑,或许,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霍翎遥简直就是一脑门的官司。霍翎遥拢了拢袖子,慢悠悠饮了一口茶,看着急赤白脸的文帝这才道:
“陛下,此事既已成定局。便说明阿兄与那程四娘子终还是有缘无分,无烟向您求一道旨意,您不如给程四娘子一个恩典,有了陛下这道旨意,楼家人谁敢小看程四娘子。也算是全了兄长对她的心意。”
这些年兄妹俩张口,文帝从来都是有求必应。是以,当霍翎遥去廷尉府给凌不疑送午膳时,圣旨已经发出。
先是好生夸赞了一通程少商,只把人夸的天上有,地下无。接着又指了袁慎教导程家娘子学问。
霍翎遥听完后的第一个想法是:胶东袁氏家主为师,明旨诏发,程少商的分量已经够了。
第二个想法是:怎么是袁慎?
“这道旨意……是你求来的?”凌不疑显然也听到了外面人的议论,他看着眼前的卷宗,从脚步声中辨别出了来人,轻声问。
霍翎遥拎着食盒走过去,将食盒中的午膳一一摆出来,大大方方承认:“是。你无意同楼垚去争,少商又是我姊妹。楼家那一团乱麻,我总要给少商多打算一点。况且,这道旨意我若不求,就不会有人求了吗?”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凌不疑放下手里的竹简,淡淡开口:“你做的很好,但是……”
话到嘴边,凌不疑又咽了下去。他叹了口气,伸手拎过来茶壶将碗筷一一过水,又递给了霍翎遥:“午膳留在这里用,左右回府也只有你一人。”
霍翎遥不置可否。
霍翎遥用过午膳方才出了廷尉府,还未走多远,便瞧见一辆十分眼熟的马车静静停在路边。
霍翎遥在记忆里扒拉半晌,总算想起车主是何人,当下果断拉着茗秋掉头准备溜之大吉。
“郡…郡主?”茗秋有些不解。
“我刚坑了那袁慎一把,给他找了份差事。此时他的马车停在这儿,定是冲我来的。”
“郡主为何如此着急离开?莫不是善见面目可憎?惹了郡主不快?”
慢悠悠的男声自车中传出,霍翎遥动作一僵。深吸一口气,松开握着茗秋的手,拢了拢袖子,温声道:“袁公子哪里的话。袁公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怎么谈得上面目可憎四字。”
“那既如此,善见可否斗胆请郡主上车一叙。”
“袁公子,本朝虽不是男女大防,可终究男女有别。”茗秋极会看眼色,见霍翎遥有些沉默,出声道。
“这是自然,茗秋姑娘也可上来。”
袁慎的马车不如凌不疑的宽大,但也是颇为舒适。见茗秋扶着霍翎遥上来,坐于主位的袁慎动了动,换到了侧面。
“不知……袁公子想同我说些什么呢?”霍翎遥似笑非笑的望过去。
“善见还没来得及多谢郡主,替我寻了一份好差事。”
“袁公子此言愧不敢当。况且,这份差事是圣上给袁公子的,无烟只是说要给少商妹妹个恩典。”
“郡主对程家四娘子,倒是上心的很。”也不知有谁能够对你这般上心。
袁慎注视着对面笑容温婉的霍翎遥,心下忍不住好奇:究竟哪一面,才是你最真实的一面呢?驻跸别院下手的干脆利落,晚膳时的冷心冷情,策马而行的英姿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