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砂门内,江遇打开了手袋,烟盒旁放着香水,和一颗浅绿包装的糖果,薄荷糖,早上出门时,随手从玄关拿的。
想了想,指尖转了个向,拿了糖,剥开,放进嘴里。
薄荷的清冽将烟瘾暂时压下。
等会儿要给他做造型,印象里,他不喜欢烟味。
隔着磨砂玻璃,听见微弱的声响,侧目看去,金昇玟没走,两只手扒在门上,挠了挠。
怎么看怎么像挠主人房门的狗狗。
江遇把门打开,他举着手,指节往回瑟缩,丝毫没有偷窥被抓包的尴尬,率先开口。
金昇玟“我今天可以上紫色的眼影吗?”
江遇“不可以。”
两人错身而过,金昇玟追上,一前一后,往待机室走。
金昇玟“为什么?”
江遇“丑。”
金昇玟“……”
金昇玟“其他的cody怒那说,我上什么眼影都好看的。”
江遇脚步一顿,薄荷糖从舌尖抵到牙关。
江遇“她们的话,听听就好。”
金昇玟“内……”
气氛一静,江遇没有要搭话的意思。
金昇玟“怒那。”
江遇“……”
金昇玟“怒那,怒那——”
江遇“……”
金昇玟“怒——那!”
勇敢狗狗,不怕困难。
返回待机室这条不到二十米的走廊,金昇玟一蹦一跳,嘴里喋喋不休地叫她,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脆响和他软绵绵的音色交错,像一曲轻快的回旋舞曲。
金昇玟“怒那的耳环落在我家……唔?”
他的唇被江遇的掌心捂住,细微的烟草和薄荷香渗入鼻息。
金昇玟“怒那?”
掌心下翕动的嘴唇发出含糊的字节,小狗眼瞪得圆溜溜,黑白分明,一点点光亮散在里头,像傅了一层甜腻糖衣,他懵乎乎的,满脸困惑。
江遇“闭嘴。”
金昇玟眨巴眨巴眼,蔫了蔫,闷声应着。
金昇玟“内……”
~
待机室内空无一人,江遇对着镜像中那张脸,摆弄金昇玟歪斜的脑袋。
江遇“坐端正。”
金昇玟“内。”
用梳子将他的锅盖刘海分出两绺,拿起吹风筒,调了温度适宜的热风,按下开关,粘在出风口的断发瞬间被吹进了他的眼睛里,他哼了一声,用力闭了闭眼,转过头。
江遇“怎么了?”
江遇连忙关掉风筒,捧过他的脸,仔仔细细检查。
江遇“烫到了?”
金昇玟“啊尼米达。”
眼里都沁出泪花了,依旧傻兮兮地笑。
江遇有些无语,用棉签挑出断发,多此一言地训他。
江遇“你不会生气吗?”
江遇“永远都在笑。”
金昇玟“为什么要生气?”
江遇“金昇玟。”
她连名带姓地叫他,从早上持续到现在的情绪化,终于还是忍不住爆发了。
江遇“你没有看新闻吗?”
网上有关他校园霸凌的黑帖热议好几天了,今日来电视台之前,还听宣传部的同事在说,近期很可能会暂停他的活动,避避风头。
上升期卷入霸凌风波,迫于舆论压力停止活动接受调查,这对他的事业所造成的打击,将会是毁灭性的。
江遇“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金昇玟“怒那在关心我吗?”
江遇一怔,莫名的情绪渐渐平复,微皱眉头松开,重新打开了风筒,一手拨乱了他的刘海,扑面而来的热浪并不温柔,金昇玟的笑眼却弯成一轮小月牙。
~
等到金昇玟人歌下班,已经是晚上九点,电视台大楼外挤满了接送的粉丝,江遇走得晚,正赶上下班路上站姐拍照,闪光灯几乎要晃瞎她的眼。
她把口罩往上拉了拉,低头匆匆走过。
金昇玟冲粉丝招了招手,朝着她的背影,快步追上。
金昇玟“怒那。”
江遇今日是随行cody,得跟活动全程,和他乘坐同一辆保姆车。
啪。
车门关上。
经纪人还没到,摇上防窥车窗,他扭头,看见江遇摘掉了口罩,长而浓密的眼睫低垂,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脸上,像开了免打扰模式,对外界的一切不闻不问。
金昇玟“怒那要去拿耳环吗?”
金昇玟对她的耳环念念不忘,爪子闲不住,悄悄扒拉椅背,藏匿黑暗中的小表情忐忑又期待。
江遇抬头,光从眼底滑落,四目交叠,副驾驶的车门恰到时机地拉开。
她的声音紧随其后。
江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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