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经常会听到有人感叹:琼斯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132.
在以前,伊夫加登家族就已经是“巫粹党”的一员了。他们随他们所信仰的领导者征战欧洲,给麻瓜乃至魔法界都带去深刻的阴影。除了远在大陆之外的英吉利。他们从不后悔做出的选择,坚定不移地跟在那个格林德沃身后,甚至有人因过于优秀有幸成为了他的“助手”。
他们只是坚信,无上的荣耀终将属于他们。
而在1917年,伊夫加登家有了一个新成员。
因怀孕而留在家中的妻子顺利生下了腹中的孩子,随喜讯而来的还有一个噩耗:这个孩子虽然比同龄人都聪明,却天生体质奇差,长到5岁都未出现过魔力暴动,要不是她能正常学习并使用魔法,妻子险些要担心这个新生的孩子会不会是个哑炮。
远在欧洲的丈夫回信,告诉她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133.
琼斯很聪明。同龄的孩子们都还沉浸在泥地里玩过家家时,她已经能熟练地运用漂浮咒——哪怕她只学会了这一个——来让自己更轻松、效率更高的学习。
同样的,前面也说过了,琼斯天生体力奇差,只是一口气使用超过五个小魔法就会透支身体里的魔力。母亲原以为这能通过药物改善,但就算把她养成一个周身都带着苦味的药罐子,她的身体也依旧毫无好转,甚至随着年龄的增长愈演愈遭。
伊夫加登夫人急坏了。她找遍各处的能人异士,都没人能解决她宝贝女儿的体质问题,这个本来温柔的孩子逐渐因为脆弱的身体开始变得沉默寡言、闭门不出,可怜的琼斯只是多走一步路都会感觉到疲惫以及眩晕,医生说她出生时没有汲取到足够的营养,大部分魔力随着脐带反而流向了母体,她在反向供给母亲,所以才会这么虚弱。而这种虚弱是不可逆的。
134.
“但是。”
医生话头一转,“如果你们能找到魔力足够充沛的人来‘固定’住她的状态的话,她就能活下去。”
135.
事情的转机在1932年。
伊夫加登夫人在一次雨天外出时,发现了被“遗弃”在垃圾堆旁的孩子。准确来说,是被那熟悉到令人战栗的魔法气息吸引而发现的。
对她来说如同亵渎的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但周围没人存在,无人知晓这里发生了什么。伊夫加登夫人最终还是走过去,轻轻扒开包裹着孩子的襁褓,颤抖着手将他抱在怀中,这动作惊醒了他,导致尚且没有认知能力的孩子不由自主地开始通过哭泣发泄自己的不满。伊夫加登夫人轻拍着他的后背,带他上了马车。
如果我们不知道结果的话,或许会称其为一个完美的邂逅,一个恰到好处的巧合。但窥视未来,所得到的结果只能称之为命运的玩笑。
136.
琼斯缩在自己的房间中,她非常明白自己绝对活不过16岁的生日,对生的渴望和对死的恐惧同时出现在一个还未成年的姑娘身上,只会导致她贫民的将这恐怖的想法塞入腹中,不让它被任何人知晓,自己默默承受。随着生日一天天临近,琼斯的不安越发浓郁,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了。
而后,她的母亲敲响了房门。
她记不清伊夫加登夫人进来说了什么,她只是顺从地喝下那碗有些浓稠的汤,上床睡觉。热流和生命力似乎正随着咽下肚子的食物扩散开来,她第一次感到如此安心。
琼斯的身体依旧很差,但这糟糕的情况不会再恶化下去了。她还有了一个弟弟,伊夫加登夫人悲哀地告诉她的小姑娘:这个孩子被丢弃在垃圾场,他的眼睛一定是被那些食腐的鸟类叼走了。
当时的琼斯就决定,她一定要把这个代表着好运的孩子当做自己的亲人一样对待。
回头看去,只觉讽刺。
137.
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好说。
她可能在一开始就发现了,毕竟布列塔尼身上那断断续续却依旧显著的魔力气息一直都在,只是她不想承认,或者说,不敢承认。毕竟事实总是需要一些勇气才能去承担的。
也有可能是被在梦中告知了。
梦中已经长得和她一般大的少年对她一如既往地微笑着,只有左眼的眼眶依旧空空荡荡。愈合的红色深穴像是为怪物向猎物张开的大嘴,信心十足,因为他清楚“猎物”一定会上钩。
琼斯感觉自己的左眼也一阵刺痛。
回过神来,镜子中的自己正在哭泣,血泪从左眼流下,在脸颊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138.
再或者,是他的死提醒了她。
布列塔尼的死亡相当平静,她只是出了一趟门——当然,她的母亲早在确定琼斯没事后就离开家,投入他们伟大的事业了——回来,就看到她的弟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他最近常常会出现这种情况,无论是在做什么事都异常困倦,如果没人在他身边,下一秒就会睡去。
琼斯过去想要扶起布列塔尼,却发现他比往常都要僵硬、沉重。垂在肩边的面庞没有再呼出热气,她感觉不到他的呼吸、心跳、温度。
139.
布列塔尼死了,如此短暂而平静。
在他10岁那年。
140.
紧随其后的第二个噩耗是格林德沃的战败。
人们都在庆贺着那场传说般的战斗,将邓布利多捧上神坛,伊夫加登夫人狼狈地逃回家,只来得及将他们最宝贵的孩子送走,便被捉去永远地关在了监狱中。琼斯在短短三年内失去了她的父母、她的弟弟,她的一切,从那之后,她的梦做得更频繁了,微笑拥抱着她的布列塔尼,哭泣着的布列塔尼,以及长大后眼神中透露着高傲与不屑的布列塔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