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

肖铭远奋身而起，闯入并呵斥着曾经辅佐自己妻子的系统：“凯胤勾结叛变者同样篡改了时空，我这里有收集到的完整证据！”

　　系统显然被吓到，停顿了一秒钟。

肖铭远取下胸前的怀表注入微弱魂力，虚拟影像瞬间巨大化，在上空播放着嗣雾大陆进行试验，以及九子钦被霾锁控制时暂时失去记忆，变换各种形象刺杀郑凌哲的画面。

　　“…系统综合判定，执行最高级酷刑—回溯。”

　　郑凌哲无比厌恶这个不知来源的声音，他凝聚魂力试图靠近肖云桎，却无法突破系统设置的那层结界，所有的魂线在接近肖云桎时都被吸收和消散掉。

　　“同意执行。”肖云桎的话刚落下，就被巨大的吸力抬升至半空，他的手下意识地捂住腹部，闭上双眼。

无数藤蔓从地面破土而出，紧紧缠住肖云桎的身体，那只是系统创造出来的幻术，但造成的疼痛与精神入侵都是真实的。

　　“回溯”直接瞄准肖云桎经历过的最早时空，那也是他身体内的嗣雾王族真实存在过的时间。时空穿梭者在进行时空穿梭时也需要有间隔，如果过于频繁就会使肉体严重损伤，如同鲜肉被卷入绞肉机中。

而“回溯”可怕之处就是让受刑者不断地经历时空间的拉扯，一不小心就会化为一摊破烂的肉块和血水。

　　“啊啊！…啊…！”肖云桎的身体僵直，猛烈地抽搐着，鲜血不断从嘴角、耳道中涌出，但粗壮的藤蔓丝毫不放过他。那是他第一次发出这样的惨叫，痛…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好痛…

　　“小桎哥！父亲，求求你救救他，不要，不要！”凯刘尖叫着撞击那层结界，拼命地想从自己的房间中穿越进审判庭，但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远在他触摸不到的空间。

　　同样，郑凌哲嘶吼着不顾一切地撞向结界，他能感受到肖云桎的痛苦和生命逐渐枯竭。

他内心祈祷着，停止吧，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想看到肖云桎经受这样的痛苦，能不能有人可以救救他…

　　“小桎！！！”

　　周遭的声响都变得空旷，静得听不见声响，肖云桎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他努力睁开双眼，看到自己悬空的双脚不断滴血，看不见凯胤胜券在握的表情和自己狼狈的模样，手依旧保持护住腹部的姿势。

　　“…救救他…拜托不要死…”郑凌哲近乎沙哑的呢喃声逐渐增大。

　　手腕上突然多出来几根魂线，无力地搭在上面，一直延伸到郑凌哲的手中，那家伙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这种魂线为何可以冲破结界到达自己身边。

郑凌哲的命也赌在那根魂线上，他拥有和禾云一样的能力，在不经意间与自己做了契约，痛苦平分，性命共存。

　　“老大不动了…怎么办…”曾睿屏住呼吸，绝望地盯着像被抽干浑身血液的肖云桎。

　　郑凌哲双膝重重砸向地面，他靠肌肉的记忆死死拽着那根魂线，绝望地跪坐着。

肖铭远抱住他的后背向后拉扯，“松开…你们两个会一起没命。”当下作为父亲，肖铭远心痛到无法呼吸，但郑凌哲连接着自己儿子的线就是另一种自杀。

　　“和他们拼了！”曾睿扔掉身上的通讯设备，拿起武器向嗣雾大军冲去，刘娜擦去眼角的血迹与泪水，视死如归地跟上前。

这些人不曾属于这个时代，都是肖云桎带来的孤魂野鬼，老大没了也就如同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不如就在此燃烧尽自己。

　　肖铭远看向外面的郑钦，他们也在尽力挣脱座椅的束缚，这一举动也激怒了嗣雾军队，乱战一触即发。

　　凯胤平静地注视着肖云桎的尸体，悬挂在审判庭的最高点，银白色的长发此时沾满鲜红盖住面部，裸露出来的躯体皆是烂肉。

他曾经这样注视过越游，那个令他现在回想起仍然心存忌惮的女人，被自己的军队包围住赴死的最后时刻，微笑着吟唱完一首歌，然后永远夺去了自己治愈的能力。

　　“可笑，我竟然会害怕你和你母亲。明明就是脆弱且可怜的生物。”

　　郑凌哲挣脱开肖铭远的劝阻，双翼一震直直向凯胤冲去，但嗣雾制造出来的那些怪物也嗅到他的气味，迅速聚集将他包围住，粘腻且具有腐蚀性的液体一点点侵袭进他的身体。

他紧咬牙关将魂力注入微型炮，疯狂地将面前的障碍物射成筛子，流弹将凯胤面前的结界熔出一个洞口，还有一些穿入到凯胤的胸前。

　　但也只是这样而已，他无法继续往前，被纠缠住地双腿逐渐下沉，周围弥漫着名为“死亡”的气息。

他即将要摔向地面，最后那根魂线也断开了。

　　“不能睡，孩子。记得我教给你的歌。”

　　残息存留之刻，肖云桎看见禾云与母亲站在远处，两人微笑着，模样美丽、年轻，却若隐若现。

“妈妈？…我还是失败了，对不起。”疼痛感不复存在，但肖云桎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面对死亡时会害怕、不安，反而现在有些解脱。

　　“你不是一个人在活着，小桎，这根线还连着一个人。”越游用手指拉动肖云桎身上系着的那根断线，金色粉尘闪烁和跃动着，他忍不住看向身后。

　　郑凌哲冰冷的面庞显现出来，肖云桎甚至分不清自己在幻境还是现实，疼痛从指尖蔓延至全身。

“他追着你来了。这漫长的岁月，多亏你照顾他了，我深爱着你和我的儿子。”禾云来到肖云桎的身边，纤细温暖的手指轻抚着他的脸，唱起生前最爱听的歌。

　　“如果累了，就跟我们走吧。我和你母亲同样深爱和敬重着对方，但我们的命运不管重复多少次，仍然无法改写。”

　　“…别开玩笑了，什么命运。”肖云桎大笑起来，即使剧痛让他的表情有些狰狞，“禾云和我母亲可不会说这种话，拙劣的幻术还是滚远点。我的命运永远都是我说了算！”

　　“小桎…我们…”

　　“我的命运永远都是我说了算！！！”

　　系统发出紧急警报声，审判庭的结界瞬间碎裂。肖云桎睁开双目，心跳声带动魂线传入郑凌哲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