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杀

　　张峰认出了郑凌哲身上的制服，“澜军的标志，长官你好！”

　　“跟着我走，城区里有人接应。”郑凌哲一手拉着肖云桎，一手搀扶受伤的张峰，“你女儿已经躲进安全的地方了，快点撤离。”

　　“谢谢！谢谢长官！…这位是…”

　　肖云桎没有穿着澜的制服，只是穿了一件蓝色的卫衣和简单的防弹背心，看起来就像是个长相极为帅气的青年。

　　“他是我的特助，属于场外援助。”找齐四个伤员后，郑凌哲一路强开出道路，然后成功与火速赶来支援的林宇汇合。

　　“特助也这么拼命，军人真不容易啊。谢谢你小伙子！你是我张峰一辈子的救命恩人，让我女儿没有失去父亲。”

　　张峰抓起跌落在地上的背包，装了几个女儿平时喜欢的玩具和妻子的遗像慌忙跟上两人的步伐。他是个普通的商人，经营十年的老店瞬间在敌军炮火中化为灰烬，但是女儿安全撤离让他已经没有什么惋惜的了，主要珍重的人还在，一切都有机会重新开始。

　　“凌哲，肖组长，快上车！”一直稳重行事的康格今天第一次超速行驶，他扶着张峰进入车内后排，郑凌哲将肖云桎拉入后座后自己进入副驾驶。“其他门以及空中楼阁的部队怎么样了？”

　　“…报上来的数据显示，部队死亡56人，市民103人。”郑凌哲神情凝重，近十年棂蜀大陆一直处于和平期，这些年轻的战士初次面对真实的战场，也成了最后一次。

　　“林宇他…”康格看到只剩下郑肖两人的时候，内心就似乎有了答案，但他答应了要和周展新通讯。“我亲自和他说，先撤离。”郑凌哲握紧双拳，报上来的死亡人数触目惊心。

　　他们驾车一路冲过围栏驶向最近的地下防空洞，一路上肖云桎都沉默不语闭着眼，他的右肩连同手臂上都有流弹的伤痕，血液已经风干粘在皮肤上，顺滑的银色长发有些凌乱地散着。

郑凌哲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

　　终于车停在了防空洞入口处，张峰踉跄地跑了过去，还不忘回头向他们喊着：“谢谢长官们！你们注意安全！”

肖云桎靠在车上目送他进去，直到完全进去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准备上车。希望他能够见到自己的女儿，把这一生所有的爱都好好给她。

　　“轰隆—！”

　　突然，一声巨响在他们身后作响。

　　防空洞的上方被炸裂出一个大口，巨石跌落不断砸下，肖云桎的身体僵住了。

他知道那样像核弹一样的撞击力是凯胤带领的部队研制的，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瞬间毁灭，连同皮肉、骨头都可以化为灰烬，甚至冲破了十几米厚的钢铁，那下面的人可能都…

　　像眼泪一般湿润咸腻的液体划过脸颊，这一瞬间周围连空气都像失去了声音。

凯胤的部队突然从四周冲出来，郑凌哲掏出武器应战，将肖云桎护在身后，他用子弹击穿扑面而来的敌军，数弹下去弹夹已经空了，他唤出魂形扑向面前的火海。

　　这一幕，肖云桎像是看到了很多人，蒲陵、禾云、自己的母亲、数次时空穿梭时遇到的炼狱战场。停下…停下！住手吧！

　　“…住手———！！！！”

　　肖云桎的眼中跳动着猩红色的火焰，他怒吼着飞升至半空，无数魂形的触手伸向地面，将奄奄一息的魂灵用自己的魂体包裹住，范围无限放大，形成了覆盖莲花市几大战场甚至更远范围的屏障。那对父女、酒吧老板、老妇人、商人…

他们的身体呈现微弱的绿色，像是摸不到实体也讲不出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天空中怒吼的肖云桎。审判庭也在这时开启了。

　　“我的将军大人，别来无恙。”凯胤出现在肖云桎的对面，他坐在置于高空中的奢华座椅上，周围变成歌剧场馆般360度包围着的观众席，所有参与或目睹这场战争的人都被“请”了过来，包括那些奄奄一息散发着“绿色”的人。

　　凯刘捂着胸口焦虑地看着肖云桎，但他又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怕求情未果让他的小桎哥哥被罚的更重。

　　“你用这种力量强行让已死之人留在这里，早就已经违背时空穿梭者的约定了。审判庭上如果你输了，可是要死罪。”

　　肖云桎没有回应，他后背那对巨大的翅膀用力煽动，有鲜血从生长出翅膀的伤口处流出。

在这样的空间内，亡灵或濒死之人无法承受这样的频率，他们的身影开始忽明忽暗，仿佛要彻底消失成一缕烟雾。

　　“老大！”被卷入审判庭的周展新看到这一幕简直慌了神，这些年每次满月时都是自己守在他身边，才得以熬过身体里诅咒般的力量，而他毁掉霾锁后竟还敢这样完全释放出来。

　　空中阁楼、嗣雾大陆关押凯刘的禁闭室、南方城、棂蜀大陆各处战场的景象同时映入审判庭的周围，像是出现了难以解释的空间融合。

周展新瘫坐在地上，身旁九辰和崇史的尸体也被绿光笼罩，模糊的画面中突然出现九子钦近乎崩溃且疯狂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