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云之死

次日下午七点半，新重建的A组49人集合在澜区后山的露天训练场。

周展新盘点完人数后问：“林宇，郑凌哲人呢？”

“他……待会就到，反正总不能是去泡妞了。”林宇越说越没底气。畜生。周展新内心气得咬牙切齿，表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

“老大，郑凌哲不知道死哪里去了，要不要先开始？”

肖云桎沉默片刻，然后看了眼场内的队员长叹了一口气：“我们开始吧，各位。”

“我现在是嗣雾大陆的将军。“一句开场白引起学员的喧哗和不解，嗣雾大陆侵略各陆多年，棂蜀靠着地理位置在番与乌拉之外才能得到暂时和平，但棂蜀边界的南方城地区仍然每年出现小规模的战争。无论贵族或是平民，所有的棂蜀人都惧怕和憎恨着嗣雾大陆的暴行。

肖云桎看到大家的反应后，卸去掩盖的瞳色，露出嗣雾血统象征的金色瞳孔。

他继续说：“我也是被进行移植血统试验的棂蜀人。当年被抓走的试验对象都是孩子，一共13479名，我是唯一的幸存者加成功试验品。移植到我体内的是曾经一位嗣雾大陆的王族血脉，所以我拥有传递嗣雾大陆血脉的能力，原F组包括周展新、安德在内50个人都是我这些年救下来并传以嗣雾能力的人。我在【澜】停留的这些时间，深刻认识到军校与军队、你们与嗣雾大陆军队力量的巨大差距，根本无法与他们抗衡。我以两国休战期间的大使以及人质的身份请求延后一个月交战，但避免不了嗣雾很有可能提前派出军队引发小规模的战争。”

“我有问题。”

台下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逐渐靠近讲话的人。肖云桎看到郑凌哲穿着训练服，神清气爽地走向他。

“说，不过郑副队长，下次请不要为了无关紧要的理由迟到。”

“听你的意思，你想用你的能力传递给A组队员嗣雾血统的能力，那要以什么方式去传递呢？魂力与躯体怎么不出现排斥？需要传递者与接受者亲密接触吗？”

周展新下巴几乎要掉下来，他指着郑凌哲问：“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问这些问题。”他当时就只是在肖云桎制造的光圈里呆着，通过魂力形成的细线作为媒介传输，然后等身体养好就可以了。

“满足双方自愿，根据传递者本身魂力高低以及被接受者“容器”的能力，如果魂力较低或容器能力较强，就需要不断的磨合，心血交融甚至传递者献出生命。”肖云桎盯着郑凌哲颈间没有藏住的口红印，冷冷地叙述到。

“我们如何相信一个拥有嗣雾血统、能力，并且位于高位的人？你在【澜】埋伏了这么久，现在把最有希望拯救这片大陆的人限制在这里，目的是什么？”

这也是曾经A组其他成员内心的疑虑，虽然他们知道自己经历这么多训练与考核，真正在战场上与异族军队对抗的经验却为零，获胜的几率也很小，但他们对肖云桎的存在更加不安。

“黑市里销售的非法商品是真的，它确实可以改变接受魂力者的能力与性格，嗣雾的强大不仅在于战士的魂力，更是借助这种非法商品掠夺使用人的思想。但是你们是【澜】最顶尖的一批军队，即使进行魂力传输也能够保留自己的意识，所以才能够有机会赢。”

郑凌哲对于肖云桎提到的移植血统及魂力传输试验再熟悉不过，因为最初提出这个设想的人正是自己的母亲。禾云发现嗣雾人具有强大的治愈能力，并且可以通过移植或传输的方式给予受到疾病折磨之人延续生命的机会。但这项试验被嗣雾大陆的领导者调查到，瞬间封锁了原先所有的实验室，从棂蜀大陆抓走幼童秘密进行实验。

“我拒绝！我厌恶这种作战方式，并且这项试验已经被利用变成了侵略的手段，你要让我的同僚们也成为试验品吗？肮脏的血统！”郑凌哲盯着肖云桎阴晴难觅的脸。

“呵…你觉得，你们有能力拒绝吗？”肖云桎冷哼一声，然后向郑凌哲的面前伸出食指，带有微弱电流的尘雾突然笼罩着整个训练场。所有人瞬间感受到全身每一处肌肉在疯狂跳动，血液在体内喷涌，而郑凌哲更是痛苦地跪在地上，呻吟声克制不住地从嘴里溢出。

他的身后显现出一只挣扎嚎叫的巨型雄狮，疯狂撕咬缠在身上的锁链，而锁链的另一头系在肖云桎的指端。

“你身体里那些肮脏的血液，永远，永远也摆脱不掉。当你遇到我的那一刻，你的所有不堪往事和血统的证明都会被我唤醒，因为当年在监狱里我是唯一活下来的幸存者，你母亲禾云也是被我的魂形折磨死的，她逃不掉，你也逃不掉。”

也许是郑凌哲自我厌恶的那番话，让肖云桎的内心如刀割过一般，就是这样肮脏的血统让他成为万分之一苟延残喘活下来。禾云对自己说过的每句话，死亡时的哀嚎，以及其他死去的孩子狰狞的模样，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

郑凌哲的双眸中涌动着鲜红的血液和仇恨，他以跪姿狠狠地盯着肖云桎的脸庞，强大的力量让他无法动弹，但仍然拼命地嘶吼着：“畜生！！！”

林宇想要站起身阻止肖云桎，但最终考核与周展新交手时受的伤还没有痊愈。他能感受到周展新在施加一种无法挣脱的力量将自己囚禁在原地，腥红的血液从鼻孔中滴落，无助地看着郑凌哲怒吼。

他终于知道了，为何F班的这群人会像野兽闯入丛林般不和群地进入【澜】，悄无声息的行动，并且布下天罗密网。在1V1决战时用嗣雾的能力侵入被选中人的身体，就是为了这一刻的绝望。

“除A组学员之外，B组的沅飞和白思恒，C组里第，D组胡俞和E组梁首君，你们的魂力传输等待教员的联系。从现在开始，A组不按照任何IQ等级与瞳色，所有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郑凌哲身体内还残留着部分抑制剂，使得他还未完全熟练魂力战斗，但是仇恨彻底激怒了他，无视身体的剧痛艰难起身，发疯似地向肖云桎冲去。

拳头狠狠击中肖云桎的脸颊，接着又是一拳，魂力通过皮肉留存在他体内，但他并没有躲闪。他注视着眼前困兽的情况，知道他全身的力气几乎被抽干，只能拼命喘息、毫无招式地发泄愤怒。

“停下，你这样只会浪费自己的魂力。”肖云桎有些耳鸣，他抓住郑凌哲下一秒即将砸向自己的拳头，两个人僵持住。

禾云给予肖云桎全部关于郑凌哲的记忆以及自己的能力，但是彼此做了约定，就是不可以对郑凌哲采取任何攻击，否则身体会有巨大的损伤。

“…为什么要骗我。”郑凌哲腿根一软，借助肖云桎的力量勉强站立，但上半身几乎压在对方的肩头。周展新早就注意到肖云桎身上自带的清香，是魂力专属的特殊气味，郑凌哲再熟悉不过。

“月升可以一直陪着你，不要再去碰其他人了。”肖云桎一只手拖住比自己还要高大的男人后腰，冷漠地擦掉那刺眼的口红印。

“你可真的是…够自以为是的…”说完，郑凌哲昏死过去，只留下平静的呼吸声。

“林宇，带他回去休息。其他人想清楚之后尽快找到自己的教官训练。”肖云桎抹去嘴角的血迹，接着将尘雾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