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洋随着身旁的一群壮汉来到一个阴暗破旧的房屋里，位置很偏僻。屋子是很多年前就准备拆了的，后来拆到一半不知怎么又不拆了，那“拆封”的条子也没撕，如此一直保留在这儿。
没人会关心这里，不会有人发现他们。
“诶，王大哥，给我点叶子。”身旁的人喊着，手肘还撞了撞刘洋，“你要不要来点？”
刘洋摇头，回道：“换个，要点果子。”那群人分了东西，开始忘我地吸食起来，不一会儿，就变得痴醉迷离。
王大哥是他们的头儿，长得凶悍无比，脸上还有一条不是很深的疤，放在他脸上，却更显吓人。
刘洋只吞了一片，身旁那人瞟见了，便揶揄他：“哟，刘小弟你跟着我们再说也有两个多月了，怎么还要遵守你那什么屁原则啊。”
刘洋尴尬地笑了笑，摇头说道：“胡哥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家里有老婆有儿女，不把持点回去了怎么交代？”
那个叫“胡哥”冷哼了一声，像是很瞧不起这种出来还一心挂念着家里的行为，转过头又去和另外几位哥们儿说话去了。
刘洋觉得脚有些麻，于是站起身来告诉那群人自己去和那个放哨的换下岗，一会儿，就坐在门槛边儿了。
外边的天色有些暗，太阳像个偷窥者，大半掩在云里，像是在注视着什么。
刘洋有些想睡，刚要闭眼就被拍了拍肩头，抬头一看是位中年男子，穿着低调，虎背熊腰的。他底声对刘洋问道：“王大哥在里面吗？”刘洋的视线顺着他的肩膀下移，停在男人手里的黑箱子上，迟疑片刻，才带着他进屋。
之前他听王大哥说过，这几天会有人来找他们，送钱的。看着他手里的箱子，那宽度，里面一定是装的钱。
换了个放哨的出去，刘洋就站在旁边，和其余的哥们儿一起听他们谈话：
“杨兄弟的钱带够了吗？”
那个男人把箱子放到桌上，抬了抬下巴：“喏，都在这里面。”
王大哥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那个箱子，眼里闪过一丝贪欲：“你要的货我也拿来了。”他抬眼看了看男人，嘴角一挑，把“货”从包里拿了出来，一点点，白色的，面粉似的。可惜那并不是面粉。
王大哥轻轻地将那一小袋东西放到桌上，撇过头叫刘洋身旁那个人过去，说是让他去换那个门口放哨的，又冲他挤眼，见那人走了后才笑着转回头和男人谈论起这场交易。刘洋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们一眼，却瞟见那个男人黑色大衣领子下，露出的一点蓝色。
像天空一样的蓝色。
刘洋觉得熟悉，可这世上的蓝色太多了，感到熟悉好像也不奇怪吧。他点了支烟转回头继续凝视窗外。
先前那个被王大哥叫住的人突然出现男人身后的墙边，王大哥看到了，勾起嘴角冲男人阴阴地笑：
“杨警官，好久不见啊。”
话未完，男人立即从凳子上跳起来，提起箱子就往对面男人脸上砸，刚扔出去，后脑突然被人重重地敲了一棍，他感到像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下来，不是很多，但足以使他晕倒，意识的模糊让他的眼皮变得分外沉重，他极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从腰侧摸出一把手／枪，对着王大哥的肩膀开了一枪，他好像听到那个王大哥说：“快晕了还想着杀我，神经病吧。别给我死了。”
一旁的刘洋早被吩咐去接盆冷水，回来时被屋内的景象一惊，手中的水差点被打倒：屋里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被捆在立起来的桌子上，后脑的血早已染红了衣领。
是那个拿箱子的男人。
王大哥见刘洋一直愣着，烦躁地捏灭了手中的烟，一把抢过刘洋手中的水，不屑地说到：“怎么？第一次出来没见到过警察？好好看着吧，这位杨警官的下场。”说完便把水全泼到了杨警官身上，没醒，王大哥走近打了警官一巴掌，杨警官似乎感受到了疼痛，眉头拧气，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眼睛睁开，一旁的刘洋不小心撞上了他的视线，被吓得腿软——那双眼睛里充斥着愤怒与恶心。接着他听见杨警官说：“你们这群贩／毒的，不得好死！”
王大哥听到这句话，笑了：“呵，就你们这些一天天喊着‘为人民服务’的警察？现在你还不是被我抓住了？”
“胡砂狴，把钳子给我拿过来！”王大哥喊着，还不等胡砂狴把钳子拿来，他就一脚踹在了杨警官的膝盖上，像是不过瘾，又抓过那个沾着血的棒球棍，一把砸在杨警官的膝盖上。然后又拿过胡砂狴手里的钳子，扯烂杨警官的裤腿，猛地把钳子戳进去，在里面绕着圈，半晌，刘洋看见一个血／淋／淋的，长长的东西被钳子拖着带了出来——那是他的筋，杨警官的腿／筋。王大哥疯狂地笑着，又去抽他手上的筋，又嫌不过瘾，拿过棒球棍冲着杨警官的肋骨就是一顿猛砸。
“杨警官，你仔细看看我的脸，这上面有什么？看到这条疤了吗？当初是你给我划的！现在我要加倍讨回来，别以为你换个皮我就人不出你了，你化成灰我也认识！”王大哥说完便用钳子在他的脸上重重一割，随着钳子流出鲜红的血。
刘洋吓得汗都出来了，腿一直在抖，直到他眼睁睁地看着杨警官的眼珠子被王大哥抠出来时，他真的忍不住了，冲到外面就是一顿猛吐，肚子里的水都要被他吐干净了，还是止不住。太恶心了，他以为跟着他们只是吸点东西卖点东西，却没想到会出人命，没想到那些人恶毒到了极致，可在拿到这次的钱之前，他不得不继续跟着他们。
刘洋回到屋里时，王大哥正捏着杨警官的脸，手里拿着白色粉末，想要往杨警官嘴里倒，嘴里还不停地说：“你们不是最恨这些东西了吗，啊？今天我就让你吃个够！”
杨警官死死咬着他的嘴唇，刘洋隔得很远，但他看得很清楚——杨警官早已面目全非，被血染红了一大半的蓝色警服上，有几个小洞，鲜红的血不停地从洞里流出来。杨警官的脖颈拖着满是血的头——他的嘴巴早被自己已咬烂，歪着的鼻子流出暗红的血，紧拧的眉毛下只剩两个看不清的眼眶。
刘洋看着那身警服比天空还蓝的警服，他觉得好熟悉，他看着杨警官，记忆里的一个人总与他重合。
他跑出去了，胃里已经没有东西能让他吐了，就连酸水也倒不出来了。他向周围望去，像是在寻找什么。胃里的绞痛使他不住地冒着冷汗，意识正在被吞噬，他忙不迭地跑向那辆车，他砸碎了车玻璃，里面还插着车钥匙，他刚翻进去就发动车辆，导航问他去哪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片“果子”，塞在嘴里，对导航说：“去最近的警察局。”
他想起来了，记忆里的那个人，他的一位故人。
他疯狂地踩着油门，窗外被夕阳染红的云他没心情去看，只有逐渐黑暗的天色刺激着他想要快点到达那里，那一点点东西无法维持他太久的清醒。他记得胡砂狴跟他说过，这种东西再怎么控制，次数多了不加点量是过不去的。
现在他信了
他是冲进去的，他撑在黑色木桌上，大喘着气，几位穿蓝色警服的人过来帮他顺气，他掐着自己的手保持最后一丝清醒，他抬起头对眼前的警官说：
“我要自首。”
“对不起……”
“刘洋，今年29岁，1985年出生于xx县xx市，近日通／缉／犯……父亲刘海峰生前是缉毒警察，死于毒／枭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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