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妍闻言施然笑道:“先帝在世时最重手足之情,与和怡亲王兄弟清深。和怡亲王的次女嫁与散秩大臣福僧额为妻,福僧额乃和硕额驸。听闻二人生有一位格格,聪慧美丽,大方高贵,配给永珹很是合适。而且格格有皇家血缘,凤子龙孙,这才般配么。”
皇帝嘴角的笑意淡了下来,平淡道,“你的思虑倒很周详,凤子龙孙,时时事事想着攀高处去,倒也像你和你儿子的性子。四阿哥若明白你的苦心,倒真能成器了。”
金玉妍见被冷落的儿子得了皇帝赞许,颇有意外之喜:“皇上说得是。臣妾与永珹母子连心,他都明白的。臣妾总对永珹说,先帝爷为皇子时是四阿哥,皇上也是四阿哥。有这样的榜样珠玉在前,他若能用心做事,必然也能成一点儿气候,不叫皇上生气。”
皇帝听完她的话,眉心骤紧,眼眸暗沉。若是对他极熟悉的人便能看出他此刻已是极为愤怒,可金玉妍还暗自窃喜皇上对她提议的认可,犹自欢喜不知。
皇帝的暴怒随着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金玉妍面上,顿时起了五个血红指印,肿得高高。皇帝怒道:“恬不知耻,罔顾人伦!儿子这样,额娘更是不堪!朕还活着呢,你们都打量着四阿哥当皇帝的福泽了!简直昏聩!”
金玉妍被他这番动作吓得瞪大了眼睛,连连道,“皇上息怒!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
皇上不耐烦听她的解释,连声质问道,“冤枉?你说朕冤枉了你,你不仅给宗亲命妇送礼,让她们的夫君替永珹说话,还串通了李朝使者想要自己的儿子去做孝贤皇后的嗣子,也不问问孝贤皇后在九泉之下是否答应!朕且问问你,你的儿子做了孝贤皇后的嗣子,成了嫡出,那之后呢?你们母子还想要谋算些什么?”
金玉妍被吓的一时回不过神来,听到此处,不觉惊声呼道:“出继为嗣子?臣妾全然不知啊!”她满脸泪水,失声唤道,“皇上,便是臣妾母族来使这般说了,也不算全错!到底,到底孝贤皇后在时,也是极喜爱永珹,日日抱在跟前的!”
皇帝怒极,冷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教唆着皇子觊觎皇位了!朕本来对木兰围场之事将信将疑,始终不肯相信朕的儿子会做出悖逆人伦、谋害君父的事情来,如今看来,有你这样的额娘,他不做这样的事倒反而意外了!”
金玉妍面色煞白,如同五雷轰顶,紧紧抱住皇帝的双腿辩白道:“皇上说什么木兰围场之事,永珹忠心救父,一心一意只为了皇上,皇上万不可听信小人谗言,诬陷了他呀!”
“朕诬陷他?是他要朕的命!”皇帝气得目毗尽裂,捏着玉妍的下巴道,“朕宠爱你多年,倒宠得你们母子不知斤两了!你是为朕生了皇子,可生了皇子又如何?那也要看这孩子是从谁的肚子里出来的!你不过是李朝进献给朕的贡女,也敢仗着几分姿色妄想皇位,那朕今日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朕从来没想过让你的儿子做太子!”
须臾殿内安静下来,只听得到皇上气急的喘息声,随即一声凄厉的叫声最后划破了这静默,如同泣血的杜鹃一般,耗尽心力,悲鸣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