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着的时候觉得世界烂透了。”
-“死了之后才发现还有人爱着我。”
在崇山峻岭中,坐落着一个僻静的李家村,村子里的人沉默寡言,但此时却如同热火喧天,整个村子斥满了吵闹的声音。
“贱货,滚出李家村!”“这婊子,克死了他丈夫李国富就算了,还带着一个野种到处混吃混喝!”“就是,活生生的赔钱货!”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中一个女人紧紧搂住自己怀中的孩子。
“妈妈——我怕——”那孩子把头埋进妈妈的怀里,眼中噙满了眼泪。
“乖……乖……小虎乖……”女人的双臂又扣牢了几分,把孩子死死地护在自己的臂弯里。
“装什么装,婊子就是婊子,这孩子打哪来的都不知道,还在这演什么母子情深!”一个妇人抱着胸,满脸鄙夷地骂着。
“够了!”这个时候,熙攘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一个老人从人群的拥挤中缓缓走了出来。
“许雅啊……要不你走吧,车费钱我给你掏了,你也见了,这乡亲们心中有怨啊……毕竟——李国富是大家伙看着长大的……”这个老人是李家村的村长,是乡亲们心中唯一的榜样。
许雅紧紧盯着村长,这个把自己和李国富介绍在一起的老人,竟要赶自己离开。
面对许雅的注视,村长有些慌乱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许雅咬了咬干燥的唇,低声道:“好……我走……但我的嫁妆钱,还给我。”
村长听了,愣了两秒,脸上的表情又转变成和蔼的笑,道:“嫁妆钱……可给你丈夫料理后事了,这花出去的钱,你找谁要啊?”
许雅猛地抬起头,喊道:“你放屁!李国富的后事钱只用掉四分之一,剩下的钱哪去了?”
村长皱了皱眉,一改笑意,转身用手摆了摆,便离开了。
这时,村里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从人群中挤出来,拖着许雅就往村外面走。
“放开我!放开我!”许雅挣扎着,却没法改变什么,只能任由两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拖着自己。
怀里的孩子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后来,许雅离开了这个村子,没有一分钱,没有一口吃的。
她就这样,抱着孩子,一路走,一路走。累了就躺在杂草上,饿了就吃一口就杂草。
还好上天眷顾,她活着抵达了最近的一座城市——临桓市。
经过两年的磨合,许雅也在这个城市租了一间房子,虽然只有20平米,但于她而言,已经是一个十分温馨的家了。
许雅在这个城市兼着7、8份职,昼夜无歇。但她的孩子很争气,在幼儿园经常受到老师的表扬,所以在许雅心里,她再苦些、累些也没有什么了。
直到有一天,她工作的烧烤摊被人砸了,自己也因为劝架受了一身伤,被老板开除了。
生活多折磨人啊。
她时常这样想。
不过,至少她每天可以多休息两个小时了。
她扛着伤痛,回到了家。
家里的灯还亮着,很显然,小虎还没有睡觉。
“小虎?”许雅冲着屋里喊了一声,“你怎么还没睡觉?时间已经很晚了。”
这个时候,小虎从屋里开心地跑了出来,道:“妈妈,我在和爸爸做游戏。”
许雅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尴尬地笑着说了句:“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许雅有些不安,但还是唠叨着:“快去睡觉,快去睡觉。”
小虎点了点头,转身向屋里走去。
许雅叹了口气。这时,小虎突然回过头,问了句:“爸爸,你去哪里呀?”
许雅顺着小虎的方向看去,是浴室,但是空无一人。
“死孩子,你跟谁学的吓唬人?”许雅有些生气了,但还是扛不住身上的疲累,打发着小虎去睡觉。
终于,小虎回到了床上。许雅还是放不下心,转过头看了一眼浴室。
“唉,还是洗个澡吧。这样抱着小虎睡,她肯定睡不踏实。”许雅小声说着,打开了浴室的灯,走了进去。
“砰!”许雅刚走进去,门就被狠狠的关上了,许雅愣了愣神,缓缓握住了门把手。
她想打开门,却发现根本打不开。
“小虎?你把门锁住了吗?给妈妈开门,别闹了,妈妈今天很累的。”许雅有些慌,但还是强作镇定道。
没有人回应。
许雅心一下子乱了,她使劲按了按门把手,却怎么也按不动,它似乎被某些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了。
“小虎!小虎!给妈妈开门!”许雅大叫着,希望小虎能够回应自己。
“啪!”这时,浴室的灯灭了,仅剩下门缝中传来的光。
许雅什么也看不见,她有些绝望,再次按了按门把手。
可惜。
她放弃了。
她转过身想背靠在浴室的门上。
可当她视线扫过梳妆镜的时候,她看见镜子里有一个男人。
许雅愣住了,想要移开视线,可眼睛却不听使唤。
她看得越发仔细。
镜子里的那个男人,血肉模糊的脸上还有几块玻璃渣,丝丝地向外渗着血。
许雅蓦然瞪大了双眼,她记得这幅面孔——是她车祸死去的丈夫。
许雅此时只觉得,那个男人离她越来越近,他面不改色地来到许雅面前,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双眼。
许雅想尖叫,但嗓子却失去了声音。
她仔细地回想着,自己见到丈夫的最后一面。
也是这个面孔:瞪大了眼睛,面无表情, 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 。
“国……富?”许雅颤抖着说了一句。
男人没有说话,还是死盯着她的双眼。
但他逐渐向后退去,最后,消失在了镜子里。
许雅惊魂未定,只觉得刚才那一幕还在眼前,自己的丈夫还在身边。
她确实受到了惊吓,但心里却不知为什么,多了几分安全感。
潦草地洗了一个澡,让自己身上闻起来不是那么臭,当她再一次按下门把手时,门开了。
久违的光亮让她有些不适应的眨了眨眼,孩子已经在床上睡熟了,显然,这并不是小孩子的恶作剧。
第二天,许雅早早地起了床,准备出门工作。
对昨晚的事情,她还是耿耿于怀,于是出门之前问了躺在床上的小虎一 句:“小虎,你每天自己在家害怕么?”
小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摇摇头,道:“不怕呀,爸爸每天都陪着我呢!”
许雅顿了顿,思考了许久,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