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虽说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之下，可少徵的院子却是比不得少商的院子。少商毕竟是大房的长女，她的院子自然是家中紧挨着九骓堂中最好的那个院落，少徵毕竟要年幼一些，这样的事情定是要等到自家阿姊挑完在选的。

只是，虽说自己的院子要比阿姊的院子离九骓堂远上那么一些，可少徵自己却是没怎么在意。毕竟，她这院子虽是不比少商阿姊的院子宽大敞亮，可到底是侯府，就算是再怎么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少徵倒也不在意院子是大是小，毕竟女儿迟早是要出嫁的，争一个院子也毫无意义。

更何况阿母做出那般决定，无非就是希望自己日后能有更多的机会管教阿姊罢了，少徵如今所希望的无非就是阿母平日也莫要太过偏袒姎姎阿姊，还是得多关心一些少商阿姊才好，其余的事情，只要身边的人莫要太过分，她便可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阿父晋升任命的旨意虽是未曾下来，但到底是封了曲陵侯，家中的待遇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先前搬进新家的时候，少徵虽说要回自己的院子看看，顺便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可到底是有家中的下人在，少徵也无须太过操心，等她看着一切收拾的差不多之后，想着今日还未曾与少商阿姊说过话，便叫绍棠带了方才叫人去北城买的点心去了少商阿姊的院子。

不过，少徵说句实话，自己同少商这个阿姊倒是难得的对了脾气。

虽说她们姊妹二人从一出生起便没怎么见过面，可到底是骨肉至亲，就算是打断了骨头也还连着筋呢，更何况她们还是一母同胞的至亲姐妹。

因着父母征战在外，她们虽然自幼便未曾一起长大，甚至连面都未曾见过几次，可到底姐妹连心，少徵如今虽只是归家数日，可她同阿姊相处的模样一点都不似阿姊同阿母那般，看着是没什么，但实际上却是颇有剑拔弩张的意味，反而是和和气气的，一点都没有分开十几年，到今年正旦前后才见到时的模样。

毕竟，从前在军营中的时候，萧元漪虽然总说儿子要糙养，女儿要娇养，可平日里她在少徵的教导上却从未有过让步，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亦或是礼仪，她对着少徵向来都是严格以待，从未有过和气的时候。幼时少徵难得的有了顽劣的时候，萧元漪一来便心生不满，从来都是将自己这个小女儿的本性压得死死的，从不许有顽劣胡闹的时候，这日子久了，少徵的性情自然也就渐渐的沉闷了下来。

但沉闷归沉闷，可到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便少徵被萧元漪养的再怎么恪守成规，给人的感觉怎再么沉闷又无趣，可她身边毕竟有着自家阿姊这般活泼爱笑的女娘，就算她看着再怎么沉闷无趣也有被阿姊的笑容打动的时候。毕竟萧元漪心中再怎么觉得少商顽劣不堪，可她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少徵的性情却是沉闷了些，一点都不似一个十三岁女娘该有的模样，倘若少商能让少徵变得活泼爱笑一些，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萧元漪记得，从前在军营之中时，万将军家的那个小女儿万萋萋也在，因着程万两家素来交好的缘故，少徵同万萋萋的关系也算是不错。可惜万萋萋这人虽是直爽，可少徵的性情却是被萧元漪压制的一点都不像一个小女娘，反而像是一个出家的尼姑，一天到晚死气沉沉的，即便萧元漪自己有心想让少徵多出去与万萋萋走动一二却也是有心无力。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少商这么个阿姊在身边，少徵便再也不似从前那般，总是因为自己胆小，顾及礼法的缘故不敢与人亲近。如今有了少商在身边，她的胆子渐渐的大了不说，现在她同自家阿姊和二房的那两位堂姊不仅渐渐的有了走动，如今更是有了主动上门寻找的时候，实在是难得。

程少徵“阿姊？阿姊？”

少徵甫一进门，便瞧见自家阿姊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那一堆老太太用剩下得旧物若有所思，心中不免好奇，

程少徵“阿姊，你在做什么呢？”

想着前段时间阿父晋升曲陵侯，今日又举家搬进新府邸，少徵本打算过来瞧瞧自家阿姊收拾的如何了，若是收拾好了自然最好，可若是没有，她说不定还能帮帮忙什么的，可谁知道自己刚一踏进阿姊的院子便瞧见她围着这些旧物转，也不知道心里在打着什么小九九。

少商见着她过来探望自己，倒也不见外，便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凑近些，

程少商“媱媱你来的正好，我瞧着这些书架丢了有些可惜，便想着在我院子里搭一个秋千，你若是不介意的话，过来帮帮忙。”

瞧着少徵柔柔弱弱的模样，少商到也不指望她真能帮上自己，她本就擅长木工，叫少徵过来帮忙只是一个借口罢了，她无非就是想让自己这个妹妹替她做个见证，倘若阿母当真来了个突击检查的话，也不至于会被阿母骂。

程少徵“阿姊还会做秋千呢？”

少徵岂会不知阿姊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听到阿姊会做木工，她心中难免会有些意外。

因为她长这么大，见过的女娘虽是不多，但也不少，在她的印象里，这里乱世之下的女娘要么就是如阿母一般，在战场之上杀伐果决、在家中对儿女严苛教导的，要么就是如萋萋阿姊那般为人直爽大方、热情开朗的，要么就是如程婥、程姎两位堂姊一般温柔敦厚，看着十分和气的……总之那么多人里面，她真的很少见着如自家阿姊这般，自己头脑机灵擅长思考不说，这动手能力还这般强，什么都会做的女娘。

程少商“自然了。”

少商望着这些个旧物什，头也不抬的回答着少徵的问题，小脑袋瓜也跟随着自己的目光迅速运转，不过须臾片刻，心中便有了做秋千的大体走向，

程少商“就只是做一个秋千而已，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阿姊可真是厉害，从前跟着阿父阿母在军营的时候

少徵暗暗的想着。

以往她待在军营中的时候，阿母教给她的几乎永远都是女娘必得戒急躁，必须要端庄稳重，必须要少说多做，否则日后若是给家族招致灭顶之灾丢掉性命便是得不偿失了。这么些年下来，她一直都谨记着母亲的这个教导，也一直都在告诉自己定要少说一些，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这日子久了，少徵自己也渐渐忘了，她原本最初的模样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可是这些日子少徵与少商相处下来，她也渐渐的发现，其实少徵一点都不喜欢把自己包装成大家闺秀的模样，反而更喜欢自在一些。就譬如现下，她虽是不似阿姊那般会做木工，可只要让她帮上阿姊的忙，哪怕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她也会很开心……

程少商“莲房你过来帮我把这个放倒到地上来。”

少商是个说干就干的人。

就在少徵在愣神的片刻，少商已经想好了究竟要如何做才能把一个很完美的秋千搭在院子中。

院子里的这些书架椅凳，虽是看着陈旧，可毕竟是用上好的木头所做，少徵虽是不懂做这些用的究竟是什么木材，可这些木材经久不腐，即便是用了这么多年也从未有过丝毫损坏，想来应该是个很好的木头吧？

程少徵“阿姊，我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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