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夏黎帆第一次觉得天空离自己那么

远。就算是跑到这座城市最高的楼顶

上，抬头、伸手，还是那样远。

碧空如洗，她会看到的吧。

2005年夏

江淮安偷看着白越的裙子，悄悄在草稿纸上画了一个大致的轮廓。柔软的白色花边，领口前系了一个蝴蝶结。铅笔勾勾画画，一节课也就这样过去了。困意袭来，在闭上眼之前，江淮安想，要是自己也有这样一条裙子就好了。十分钟的课间班里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坐在窗户旁的同学似乎有什么特殊办法，每次都能把窗帘拉的严丝合缝，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江淮安只是觉得困，但是并没有睡着。十分钟的课间，睡着了又怎样。迷迷糊糊听见同桌白越的啜泣声，声音很小，极力压制着。江淮安睁开眼，在昏暗里，看着白越瘦弱的肩膀在颤抖。江淮安递给她一张纸。正要开口，上课铃突然如炸雷般响起，窗帘“唰”的一声被拉开，天光大亮。白越擦干泪水，说了句什么，因为课前的吵闹，江淮安没听清。

黑板反光，什么都看不清。她捧起手里的书，听见老师说，捧起书就是捧起未来。

昏暗的十分钟里，女孩小声啜泣，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巾。天光大亮的那一刻，女孩说：“安安，我的没有未来了。”

江淮安今天今天辫了一个很好看的辫子，发尾用浅绿色的皮筋绑着，在阳光下一晃一晃的，像刚发芽的柳叶。快走到巷口时，对坐在轮椅上的蒋阿姨微笑点头，目光也往院子里面探了探。

“安安今天可真好看。”蒋阿姨坐在轮椅上面，笑得温柔。江淮安有些不好意思，抿嘴浅笑，目光又偷偷朝院子里瞄去。蒋阿姨心细的发现，也扭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见。

女孩子的心思很好猜，蒋阿姨一不小心戳破：“是找夏黎帆吗？”江淮安涨红了脸，说：“不是的阿姨，我今天和同学出去玩，先走啦。”江淮安眼睛眯成了一弯月牙，小心思也藏了进去。

走出巷子要拐一个弯，江淮安低头想事情，差点撞上人。

“小心点。”语气不是柔软的提醒，而是有点责怪。江淮安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睛。

像湖水，幽深不见底。是夏黎帆，他头发刚刚剪过，清清爽爽。

她看了一眼，还是有点害羞。江淮安感觉吹来了一阵风。

“哦。”江淮安低头，夏黎帆从她身边走过。

树木郁郁葱葱，夏黎帆早就走了，她还站在那里。

树欲静而风不止。

夏天的记忆是独一无二的，汽水瓶里面上升的气泡，白色凉鞋上面的蝴蝶结，MP3里单曲循环的小情歌。

不过，MP3是江淮安向白越借的。银色的外壳，小小的一个，藏在枕头下面，显平上面微弱的光源，一个人从黄昏听到没电。一边听一边想心事，想到不再关心面前的电扇嗡嗡作响，窗台前的书被风翻了一页又一页。

江淮安很羡慕白越，长得好，家境也好，骄傲的从绒布袋子里面拿出她只听过没见过的MP3，说：“看，这个是我男朋友送我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