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李晟推门走出来,看到楼梯上的两人,和蔼地向张知焕:“回来了?快洗手吃饭。”张志焕抬头笑得灿烂,“知道了伯父,我这就去。”
餐桌上,李晟和周敏夫妇同坐一侧,姐俩坐在对面。梅姨忙进忙出,端上来各式各样精致的小碟子,摆着考究的三文鱼刺身,铁板鹅肝,紫苏虾泥等若干异国料理。周敏并不是一个柔柔弱弱,以美貌为重的小女子,他资历很厉害,擅长多国语言,是国家特级特工,由于丈夫工作的特殊性,也被调到了H市学了几年临床,如今,在门诊也干得有声有色,用大夫的身份做掩护,也着实高招,毕竟这种手艺没几年功夫是不敢做的,所以也为李晟几次摆脱嫌疑危机。看到丈夫给张知焕夹了一片刺身边询问着张知焕工作的情况,两人聊着热闹,便柔声问李亦然,:“亦然,李怀德那边查的怎么样了?”李亦然抬头:“差不多了,人都安排好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如果能顺利按住他,就只剩下差账的事了,但证据不好拿,只能让人挺而走险跟着,不知道能办的怎么样。”
正说着话,李晟起身去接了个电话,再回来,面色已经不善了,李亦然心里咯噔一下,这脸色多半是冲自己来的。果然,李晟指着自己喝道:“你别吃了,去书房等我。”周敏一般不插手他们爷俩的事,但毕竟在吃饭,便拉了李晟衣袖,劝到:“先坐先坐,出了什么事儿啊这是,你消消火,气大伤肝啊,”看到李亦然已经畏缩地起身,点点下颌向女儿“好好吃饭啊,吃完再说,”再看向李晟:“有什么事吃完再说,什么事比身体更重要啊?吃饭吃饭。”李晟扫了一眼李亦然,小脸已经煞白,正襟危坐在桌前,也不敢拿筷子。李晟视若无睹,坐下又吃了几口,生鱼片是早上刚从挪威空运的,蓝鳍金枪,因为名贵,市面很少见。李亦然却哪里再吃得下,低头扒了几口饭,小口嚼着,眼睛不住往李晟和周敏之间来回瞟,感觉身后已隐隐作痛,真是如坐针毡般难受,不一会儿见李晟放了筷子,赶紧跟在他身后上了楼。
进了书房,李晟径直走向抽屉,一把抽出那把熟悉的藤条,二话不说就开始往李亦然身上抽,亦然偏着头,尽量不让藤条打在脸上,脚下却一动不敢动,李晟完全没收力气,鞭鞭留下一条深长的血凛子,直打了二十几下才住手。
此时正值初秋,李亦然只穿了薄薄的家居服,隔着衣服看不到伤势,只感到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侧着头等了一会儿,见藤条不再落下,抬头看李晟,怯怯叫了声爸,李晟用藤条指着李亦然,“林红去了阿拉斯加,这一去要等猴年马月才能追回来,让你看着人,你看哪去了!”说着抬手又要打下去,李亦然慌忙斜过头,急急地道:“爸,这是我姐的线儿啊,您说让我看好李部长”,怕李晟想不起来,又忙补充了一句“林红当时在s市,你说两头管太累,先看好李部长,林红那儿就交给我姐了。”李晟一愣,才想起中间转手这事,刚刚一怒之下,竟忘了。低头看看李亦然被打皱的衣服,知道她疼得必然不轻,心下愧疚,却不露声色地向亦然:“把张志焕叫上来”,回身在桌前坐下,不由奥丧,最近事多繁杂,竟忘了中间让两人分头弄这件事,冤打了女儿,不心疼是假的。
李亦然走出房间,胳膊腿上火辣辣的,但并不影响走路,见楼下母亲姐姐都抬头,颇为吃惊的看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低头赶忙走下楼梯,向张志焕:“姐,爸找你上去。”张志焕也吃了一惊,匆匆上楼,其实李宗海几乎没怎么打过她,为数不多的几次,也不甚重,只一次,因为她撒谎没去给父母亲扫墓,被李晟知道后藤条上身,趴了两天才起得来床,但对伯父却有种莫名的畏惧。
上了楼,见李晟蹙眉坐着,听她进来,抬起头点点下巴示意她锁好门,桌上赫然摆着一根藤条,内心忐忑,走到他面前站定。李晟面向她开门见山,“你把林红看哪去了?”张志焕诧异:“伯父,我…我让小高在海韵别墅门口盯梢来着…”李晟抬手把一摞照片甩到张智焕肩头,照片哗啦哗啦散落一地,张志焕蹲下捡起一张,是一个长风衣男子从别墅出了门,手提一只棕色的行李箱,定眼一看,哪里是男人?分明是林红!又低头细细挨张看,看看林红一路走到了机场,伯父再三叮嘱看好林红,李部长的事就简单了一半,自己接手时,李亦然已经摸清了林红的住所和行踪,最难的已经完成,自己却连人都看不住,不禁又愧又恼又怕,失了声道:“伯父,小高…小高办事不利!我罚他!”李晟嗖的起身,原本平静的脸上多了几分怒容,道:“张志焕,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做事情要敢做敢当,你是负责人,先找自身原因!”回头拎起藤条指她:“是不是非要挨在身上了才记得住!”但到底没下手,把藤条往桌上一摔,转身回到椅子上坐好,看到她吓得不轻,深吸几口气,强把火压下去。
张志焕也不是没有情商,赶紧把照片摞好,放在桌上。向前一步认错,“伯父是我不好,我用人不当,而且没安排足够人手,下不为例。”李晟看了眼照片,又看了眼张知焕,略一思索,道:“你该怎么办小高就怎么办吧,自己到时候也做出个态度,不然也不好服众。这事还是交给你,林红必须抓到,连同李部长,李部长李亦然去弄,一周之内务必给我办好。”这条线很重要,李亦然查她家足足有半年多才逮了个人赃俱获,但手续还不全,为此跑前跑后中间也挨了不少打,李晟的吹毛求疵,让李亦然的进度快的惊人,也成果颇丰,如今,几乎毁在自己手上,心中很不是滋味,可不知为何,嫉妒远超于愧疚,只是深埋于心底,或许自己还未意识到,说了句,“知道了伯父,我立刻去办。”李晟嗯了声,摆手让她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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