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在催促下总算挪了两步,到门口回首微微撇了撇嘴,“得嘞,妾身定不负所托,这就走。”
甄嬛故意提早半个多时辰到了教坊司,命小厮将食盒都放置在琵琶色的内屋,免得被旁人瞧见,到时候给不给吃都不大妥当。
带到小厮退下,只剩甄嬛一人。只见她取下琵琶罩,抚上琴弦,开始弹奏起《山居吟》。此曲是一首音调苍古恬静,清雅从容,音韵高古的佳作,甄嬛前世弹奏古琴时便很喜欢,如今换做琵琶,也别有一番风味。
甄嬛沉醉在曲中,并未发觉门外本步履匆匆的声音都接二连三地消失了。
等弹完这曲,乔九妹从人群中迫不及待地闯进来,“引章姐,你这曲子好特别,我好像从来没听过这首,真好听!”
甄嬛这才发现,门外围着一圈人,都是些前几日第一次来教坊司时候见过的半生不熟面孔。
她悄悄对着乔九妹眨了眨眼,随后端庄大方地对众人微屈膝颔首。
这时一中年男子往前站了几步,右手捋着不长的胡须,左手背在身后,他的神色带着些惊艳与欣赏,询问道“我乃大曲部的教头张全安,敢问宋娘子刚才所奏是何曲?我自认为流传千古亦或是当下之新作,十之八九皆了然于胸。可刚才这首曲子我竟从未听过。”
甄嬛所弹奏的乃是宋末明初的大家毛敏仲所谱的《山居吟》,融合了宋明两朝之精髓,北宋真宗期间的人又如何能得知。
“久闻张教头对乐曲一道博古通今,妾自愧不如。只是这首曲子乃我闲暇之时所作,并未当众演绎过,张教头不知也是合情合理。”
甄嬛既然要在这教坊司站稳脚跟,在外人眼中若能有创作词曲之能力,那一定能快速脱颖而出的法子。
况且甄嬛本就翻阅过无数曲谱,挑几首宋之后的大家之作简直是轻而易举,也不必怕开了先例,之后狗尾续貂。
众人听到这乃是甄嬛自己所作,已从对曲子的赞叹转为对甄嬛本人的惊羡,要知道,柳九官人被如此吹捧就是因为他作曲能力强,传唱力度广。
而在当下,几乎没有哪位娘子是自己有能力谱曲的,甄嬛绝对是一枝独秀,怎能让人不敬佩呢。
“宋教头好本事!张某佩服,若是有空,可否与我大曲部共同切磋交流?说来惭愧,平日里也常自己谱曲玩儿,可总不得精髓,从未有过什么像样的正经曲子。”
张全安有些脸红地摆着手自曝短板,看来是个真爱曲子的人。
甄嬛自是应承,这张教头一看就是教坊司的老人了,大曲部又是教坊司的台柱子,宫廷宴会无一少得了大曲表演。有这样一位份量的人认可自己,甄嬛求之不得。
鼓楼敲响,辰时已到,众人纷纷散去各司其职。
乔九妹本想继续闲聊几句,被甄嬛以较为严厉的眼神制止,“今天是我第一日当你们的教头,自然要正式些。我名唤宋引章,钱塘人士,家中三代为乐工,如今由杭州乐营转籍至教坊司,担任琵琶色教头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