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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页大姑

慈爱

我有位从未谋面的大姑。

小时候,常听旁人讲,我大姑是被我爷爷亲四哥的大儿子给骗去卖到了河南,在远离他乡也被迫无奈安了家。后来那群拐卖人口的人贩子也抓去坐了牢。

在92年,也是我出生那年,我大姑从遥远的河南回来过一次,往后就再未回来过了。

爷爷给我讲,他以前带着他的二儿子我的二叔,坐上火车去过大姑安家的地方。那会大姑已有了孩子。

在那时吃饭都成磨难重重的年代里,一个老汉拖着5个子女苦讨生活,花钱买两张火车票,是下了多大的抉择与不易。这些都未挡住一个老汉作为一位父亲,坐上火车,不远万里想去看看自己的女儿,远在他乡过着或好或坏的日子。那样,这样,以为老汉作为一位父亲,往后几十年的岁月才会安心吧!

在我小时候,每年临近过年,就会有个骑着自行车的邮递员,站在青瓦四合院里的热情泥土上。朝我们家热情得吆喝着:某某人你得信到了。我爷爷一听到这吆喝声,就从屋内快步走到院里去。此刻,能见着爷爷脚下所踏的每一寸版平的泥地,生出了青草,开满了希望的太阳花来了。邮递员从后座军绿色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个黄色信封,那信封就好像大姑本人到家一样,让爷爷欢乐地露出上下门牙来,满脸众恒交错的细纹,立马变成成了众恒交错的沟渠。爷爷看到上面是河南地址,像拆宝藏一样,迫不及待的打开盛满大姑对他思念的信封。爷爷沟渠众恒交错的面容,立马又变成了松垮山岩,露出一脸的失望,父亲希望女儿的只字片语,却一个也没有,只有直白的红色一百元现金。爷爷落寞地对邮递员道谢,回屋拿出钱,将信封放到他一直收藏重要物件的一个木匣子里。

后来,每年快到过年前的那几天,爷爷就会在家里等邮递员到我们家里来吆喝,怕他出了门,错过了邮递员的吆喝声。开始还对着信说怎么不写信光寄钱,后来也未有过从河南寄来的一字一画,爷爷也就不在对文字的东西有所期待了。

我也不懂当年为何会写字的爷爷不给大姑写信。现在也想不通,可能,或许,爷爷是对寄信这个程序不了解吧。

小时候,我在爷爷屋里看到很多信封还有各种花样小邮票,没太在意,觉得在那个没有电话的年代,信封和邮票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通信物件了。现在才感悟到,那一封封只有一百元现金的信件,跋山涉水、翻山越岭、不远万里每年比达。路有多遥远,思恋与牵挂就有多深厚。每封黄色信包、每一张小小邮票、每一张一百元现金都承载着一个女儿对家乡的思恋与乡愁,对无法近身亲自尽孝自己父亲的无奈、牵挂与伤怀苦痛。

我想我大姑也是想回来的,无奈家庭条件不好,加上哮喘,家里还有两女一儿的缘故,也是无奈的。在那会买张火车票是多么难,无出门打工或要命的事是很难买张票回家探亲的。那会也无电话,连想和亲人互导一句思恋、互相慰问一句对方都可安好、互诉一年下来的好与不易的话也是不可能的,哪怕听听声音也好,可被这现实问题生生割断在各自的千里之外的心里和从未道出一字一句的嘴里。

我爷爷也是理解的,从未说过大姑一个不好。爷爷常挂嘴上说我大姑孝顺,逢人就夸我大姑:“我大女子好,多孝顺我,这每年给我寄钱来哈哈哈哈。”旁人迎合着:“是哦那么远给你寄钱,每年一百,挺不错了得。”

在2001年还是2002年,具体那年我也记不得了。村里唯一一部通信外部座机电话的主人跑来我家通知我爸“:你大姐去世了,你大姐夫打来的电话,你大姐夫把们那边号码留给我了。”

我爸贴着爷爷耳朵无奈的说出了这个噩耗,我看到爷爷脸上没有悲伤与悲痛,只有落寞。

现在想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哪有不痛心了,他每年期盼信件的眼神,取信件轻快的脚步,那也是对远在他乡大女儿的思恋与牵绊呀。他只是经历太多生活不易、生活的困苦、生活的艰辛,历练成把悲伤埋藏于心的本事罢了。

过了几天,收到河南寄来的照片,照片上是大姑的三个儿女,大女儿以有了小孩。收到照片当晚,我爸拿这翻盖二手手机在爷爷面前打去河南的座机号码,爷爷满眼期待的看着我爸的手机,又望望我爸。电话通了结果是大姑他们村里的,座机家主人说我大姑父晚上才回来,让晚上在打过去。晚上通上话我爸也就简单慰问姑父家里可好,大姑父说都好,他才干完活回来,姑父问我爸我爷爷可好,我爸说挺好的,我不记得爷爷当时有没有和姑父说话。

在我们这里,已经普及座机开始慢慢到手机的时候,大姑家还没有座机,我那会才知道,大姑家比我想象中的困苦艰难,后来也理解大姑为什么10来年一次也未回家了。

后来,旁人说我大姑50多因为哮喘人才没的,从小就有哮喘,遗传我那从未谋面的奶奶了,我奶奶也因为哮喘在我爸10多岁还是几岁就没了,我也才知道大姑那么年轻人就没了,多可惜。一直以为大姑年纪应该很大了才去的世。

在大姑去世第二年快到过年那几天,爷爷对我长叹到:“以前呀!你大姑在,每年都会寄钱,这以后啊,再也不会有了。”

当时年纪小在不懂事的我,也从爷爷那声长叹声中听出对永远失去大女儿的伤心与悲痛。

在往后几十年里,年前再也不会有一位邮递员在院里吆喝某某信到了快来取这种话了,也不会再有从河南寄的黄色信封和花花绿绿的小有票了,这些都随这一个老人的大女儿世去永远的幻灭了。

人的一生不知要失去多少才算是个头,或许,是自己失去在这世间才算是个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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