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润玉拉着月声走到一处僻静之地方才停下，松开她的手腕后拱手行了一礼。

润玉润玉一时情急，冒犯了。

月声此时还沉浸在方才同月下仙人的对话之中，愣神了片刻才明白润玉所说的冒犯是指拉着她的手腕带她离开这件事。

月声无妨，许是因为月神境与世隔绝保留了些上古遗风，所以我们一族对于男女之防看得并不像天界一样重。这般接触，我并不觉有所冒犯。

听到月声的话，润玉干咳了一声，犹豫一番，还是选择赶快略过了这个话题。

润玉方才，什么融合之事，叔父只是随口那么一提，你莫要多想。

月声不，我觉得他说的甚有道理。

月声之前是我思虑不知，只看到了眼前困局，并未做好长远打断。

月声身为月神，我确实该好好设想一下，若是月神一族当真能够重新入世，究竟该当如何。

润玉垂下眼帘，不过须臾之间，复又对上了月声那双澄澈的眼眸。

润玉倘若如你所想，月神一族能重新入世，也并非只有融入天界一途，何去何从终究还要看你与你族人的意愿。

润玉有些东西，如果是解决一个问题的最好手段，那便不要让它成为另一个问题的枷锁与负累。

润玉的话并未直接言明，月声却隐隐懂了他话中隐含之意。

月声你的意思是……

月声言语未尽，润玉却果断接过了话头。

润玉我的意思是，若有一天非要有所抉择，润玉亦可舍去天界这些浮华，去做一个逍遥散仙。

润玉心知此时说这种话可能显得有些过于仓促，但又觉得自第一面见到月声，便没有什么是不仓促的，或许从她对自己说要长夜相伴，执手不离的时候，或许更早，在她自九霄云殿上当着众仙的面说出夜神殿下的时候，润玉内心之中已然把她考虑进了自己的往后余生之中。

润玉润玉所言，既非搪塞，亦非决定，只是道明一点内心，扫清一些疑虑，你族未来如何，自当你来定夺。

月声定定地看着润玉，有些惊诧，又有些了然，最后一种名为安心的感觉升腾了上来。

她虽贵为一族之首，但自幼时起便过得极为艰难，没有父母的疼爱，只有沉甸甸的责任与虎视眈眈的目光，在抓不住爱的时候，为了保护自己，就只能抓住力量，为了这份力量，就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她其实自己也忘了究竟该如何予人光芒，只能笨拙的摸索。

如今月神族中，她最信任的是月黎，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换来了月黎的可信。所以，在月神族，她从未感觉过安心，可现在，却是不同，头一次，有人为她设想种种，在枷锁还未成形时便愿以身破之，而他们之间，不过就是她大言不惭的说要爱，其实也才堪堪认识，互赠礼物而已。

然而，这份而已却是真的让她有些感觉到安心了。

月声谢谢。

月声别无她话，谢谢二字映出的却是她此刻最真实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