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月声的声音不大，然字字句句却清晰地敲击在润玉心上，如细雨落入平静的湖面，绵绵不绝地溅起层层涟漪。

润玉清楚眼前之人的身份还未真正查实，也知道她显然并不通情爱才敢做此番陈说，却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去相信她的每一句话。

其实月光并不温暖，但对长夜来说，拥着这清辉一抹，似已足矣。

润玉好。

润玉从来不是一个草率行事之人，谋定而后动似乎已然成为他的习惯，但今日，便没有一件事情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虽然他不比旭凤那般瞩目，但到底是天帝之子，再加上那个速来喜好乱牵姻缘的叔父，这些年他亦不动声色地拒过不少仙娥。

今日，他亦是应该婉拒到底的，毕竟二人只是初见，何谈感情。但是看着月声用着最正经的语气说着本该深情的话语，他的一切理智，一切谋算却都渐渐崩裂成一个好字。

好，你我相伴，执手此生。

润玉心想，月声自小应该就是个让人很难拒绝的姑娘，如今更是。

月声如此，便说定了。

得到润玉肯定的答复，月声心中添了几分欢喜。又想到自己适才作出的承诺，略一思索，手中白芒一闪，变出把通体幽蓝的剑来。

月声此剑赠你。

月声它叫斩离，是由一把损毁的上古神兵重铸而成，伴我已有万年之久，这万年来咒印宝材等加持之法我尽皆用过，即使比不上神兵当年的光辉，想来也不差多少。

看着斩离剑的莹莹蓝辉，润玉心中有些错愕，不想月声竟把如此贵重之物赠予自己。

润玉这万万不可，润玉怎好夺人所爱。

月声我既承诺爱你，又岂能只逞口舌之快，自然要把珍视之物予你，如此方不负我所言。

月声唯愿此剑，能帮你斩尽日后所有的悲伤别离。

月声说完，便将斩离剑往润玉怀中一塞，趁他愣神的工夫，又自顾自地换了个方向走去。

润玉手握斩离剑，看着月声的背影，眸光渐暖，明明才相识不到一天，可他却觉得这颗沉寂万年的心有些不可遏抑地躁动起来。

她明明还不知晓情为何物，却固执而又笨拙地说要爱他。

在这一刻，润玉完完全全相信了月声的话语，相信了一定有一个与世隔绝的月神之境，毕竟，他实在想不出这纷乱的世间如何能诞育出这么一位至真至性的仙子。

润玉快走几步追上了月声，想到天帝的交代，觉得自己这个负责她的向导颇有些失职，可看着她茫然分辨方向的样子，又觉得可以等到她开口再行带路。

月声不知润玉心中是何想法，但她自己走走停停倒也觉怡然自得，毕竟在月神境那方寸天地度过了万载时光，如今乍到新地，见什么都觉新奇。

可一路走过，有件事却让月声愈发困惑。

月声润玉，我有一事不明，你可能解惑？

润玉月声但说无妨。

月声这一路走来，我见道旁皆是繁花似锦，可却感受不到半分草木灵气，这是为何？

润玉我曾听闻，当年父帝与先花神有过一段恩怨，天界花株皆被花神毁去，如今所见繁花，皆是父帝由云彩幻化而成。

这般说着，润玉顺手采下一朵看似开得正盛的兰花，可采下的瞬间，兰花便化作云烟消散而去。

月声竟是这样，天界的花草原来就同月神境的星辰一般，咋看璀璨繁华，实则亘古不变……

虽然月声语气平淡，但润玉还是觉察到了隐含在其中的几分失落，心头微动，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润玉月声既以配剑相赠，那润玉亦有一礼，想在今夜回赠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