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迪卢克再次见到凯亚是在深夜，经过酒馆的一通折腾，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正盯着窗外的葡萄藤架发呆，却隐约看见有个人经过酒庄。

这么晚了还在外面跟个孤鬼似的流荡——可疑。

兴许是找到了转移注意力的东西，迪卢克马上进入工作状态，从房间的暗门出去，悄悄的跟踪那个披着湛蓝色斗篷的人。

那个身影穿过成熟后散发着幽香的葡萄架，穿过酒庄周遭的居民楼，到了一处隐蔽的树林才放慢脚步。

偏僻的树林被人打理的很好。

不管是树叶，还是枝茎，都恰到好处的生长着，每当清风穿林舞动，草丛中虫鸣纷起，小路旁的蒲公英就会微点着头表示欣赏，它似乎很乐衷于这么做。

这样宁静的地方，是多么适合让人躺在树下小歇。而事实上，这里也安息着一个人的灵魂。

这里的一切，迪卢克都是那么的熟悉，这里的所以，都出自他之手。而那个长眠不醒的灵魂，正是他的父亲——克里普斯·莱艮芬德。那个不如光之狮艾伦德林，却依旧值得敬畏的人。

那个人走到用石头雕刻的坟墓前，褪去斗篷帽，熟悉的脸便沐浴在月光下。他将手中的紫蔷薇放下，墨蓝色的头发在柔光的映衬下，让他有种如同大海般的神秘。

迪卢克没想到，他会在这里见到凯亚。虽然他们的关系表面上依旧恶劣，但他们都很清楚，那条名为隔阂的高墙，早已慢慢崩塌。

可父亲去死的那个雨夜，依旧是他们，甚至是时间都无法摧毁的高塔。

“迪卢克老爷，你还想躲在黑暗中多久？”

迪卢克没想到他会被发现，先是一愣，继而很自然的从桦木树后走出。

“我没想到你还有跟踪扫墓的人这种特殊癖好。”

“我也没想到会有人深夜擅闯我的领地。”

“拜托，我也是晨曦酒庄的一部分。”

“晨曦酒庄属于我，我有权利决定里面的所以，以及你的去留。”

“。。。”

凯亚看着皱着眉的迪卢克，以为他还在为酒馆的事斤斤计较，“别生气了，你看芙萝拉我也拒绝了...还有，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让人家小姑娘独守空房而已。”

“随你。”迪卢克轻轻抚去落在石碑上的枯叶，脸上只有冷漠。

后来凯亚提议和他散散步，一路上聊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到了临近眠龙谷的悬崖，凯亚看着雪山茫茫，似乎是想到了即将去的至冬，暗暗决定了什么，对迪卢克说：“迪卢克，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义兄，我不打算回来了...”

“我是坎瑞亚安插在蒙德的眼线，若我继续呆在这，我们就算和好如初，大战的号角吹响之际，也避免不了针锋相对。”

“我不想和你成为敌人，所以我必须离开。”

“义兄，今后保重了...”

又是敞开心扉，可这次激怒迪卢克的并不是什么所谓正义所谓蒙德，而是那句“我不回来了”。

亲手击败凯亚，他做不到，与凯亚分道扬镳，从此空守心中的虚影度日，他更做不到。

他早在祈求父亲收养这个可怜的孩子时就动了情，爱的种子在他的心脏中生根发芽。最终，树的根系蔓延了整个心脏，他再也无法撼动凯亚在他心中的地位分毫。

蒙德与凯亚，这是没有正确答案的选择，无论选哪一个，最终承受痛苦的终归会是他自己。

而对于凯亚，这无非就是在蒙德与坎瑞亚之间做选择，这也绝非易事。

这场选择并不属于迪卢克或者他一个人。既然凯亚选了蒙德，那么迪卢克也无权选择凯亚。

可迪卢克还没准备好，他不喜欢这种被人擅作主张的感觉。

后来两人的争吵愈发的激烈，这是潜伏的冰系深渊法师闪现到迪卢克面前，迪卢克因为理智的混乱没有做出闪避，反而愣在原地。说时迟那时快，凯亚先一步推开了他，却被因为空间移动带来的能量击飞出去，掉入悬崖。

迪卢克回过神来后，发疯似的调用着神之眼给予的力量击败了冰法师，毫不犹豫的跳入了眠龙谷冰冷而湍急的水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