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蜂飞来了;又不高兴,又不急…”
背景中缥缈而起的诗颂声;浸在墨色中的瞳仁一霎被剥露在纯白的光下,然后渐渐浮现出碧蓝旷远的天,肆意轻扬的云,青翠欲滴的草…
伴和着轻风扬起,仿佛化作了星光萦回,又若化作飞蒲迎风。
一只蜂儿,哼着轻快的谣儿,在温暖柔和的春光里观游
“小蜂绕着小花飞,飞来又飞去…”诗颂声又在耳边响起,牵引着他振翅远航。
一朵花儿,独独地开放在不属于他的荆棘丛,娇嫩的叶片,挤缩在丛生的刺中,柔弱的芽巅却倔强地探出朵儿,舒开几瓣沁人的亮色,那么美好而坚强地独立着。
他轻轻地飘向他,落在就近的一支刺上“你好啊”它震动它轻薄的双翼;花儿有礼貌地向他招叶回应“你也好啊”声音清凉而柔和,一如他清淡的花色,
他们静静的呆着,直至天色染上薄红,“回去吧,该找不见路了”他亲身劝言,“我,我明天还能来吗?”,“嗯,回去吧”“晚,晚安”,“晚安”带着笑意的柔言传来。
他徐徐的飞远,再轻轻的绕回;在更远些,更高些的灌丛上,遥遥眺望着他:花儿在暮色下,抖抖叶片,在晚霞里做最后的梳洗,旖旎的霞色将花儿清淡的花瓣点染,也点燃了蜂儿的心。
月色起了,花儿睡了,萼片裹紧了花朵。
诗颂声轻吟进蜂儿的梦。
“小蜂绕着小花飞,因为有秘密”
清晨的露珠从花叶上滴落下来,“咦,你没走吗?”“啊?啊,啊,我,我来的早;早,早啊”,“嗯,早上好。”花儿轻笑,这真是只可爱的蜂儿呢。
蜂儿总停在近旁的刺上,静静地陪着花儿。
花儿定时的开放,用带着笑意的语气向蜂儿问好。
水珠经由花儿的花叶上打落下来,抖动了他的叶片,蜂儿飞起,照着花儿轻舞“怎么了?”,“要下雨了,快找地方躲躲呀!”他急促的飞起,却慌忙撞上了荆棘丛。“啊!”却是花儿的惊呼,“没事没事,我,我走了,我走了”花儿轻摆花叶,向他告别。
没见过雨的蜂儿,没远过这片荆棘的蜂儿,根本不知何处去躲;他迷茫地低飞着,水雾使每一次振翅都加倍困难;“啪”雨滴轻打在他的翅翼,“唔”他躲进荆棘密些的刺下,试图用他们挡着风雨,可那些刺终究是太过稀疏,水从刺尖滑下来,落在他的绒毛上。他艰难地,小心地向荆棘丛更深处飞去,间或停下,依附着荆枝爬行。“幸好他看不到,这样子,真狼狈,”他如此想;飞着爬着,竟然真寻得一处无雨,“雨停了?”可四下雨滴溅起的小水花却说着雨还在下的现实。他调转了身子,向上望去。
高洁的花儿轻低了花招,用叶子斜遮在他头顶,“不是让你找地方躲躲吗?”仍是他惯有的轻柔。
“我”蜂儿好像是涨红了脸“上来吧”花儿轻声对他说,“啊?”“爬上来,我这么弯着很累的”“哦哦”他以最快的速度爬花儿的花茎,躲在他的叶下,心里暖暖的流淌过名为满足的溪流。
他们本应像平时那样默默相处;可许是这过近的距离,又或是这急促的雨,或是这样湿润宜人的环境让人心情舒适,他们谈起来。
他们谈夜间的月光,谈湖畔的萤火,谈晚霞朝阳,最终不由自主地谈向他们的相遇。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静寞下来,只有雨滴声仍在轻响。
不知多久,花儿说“雨好像小些了,你想上来看看吗?”“看看雨后的景观。”水滴变得轻小,从荆棘丛上,花叶上,滴落到地上的水洼,留下清脆悦耳的声音。他爬上花儿身旁,落在花招近旁的嫩叶上,“你看”伴着花儿轻柔的声音,清淡的云悄悄飘开,露出光芒,然后蒙蒙中一道弧形的彩光在云间蔓延出来。蜂儿看呆了眼,好美啊,那轻轻的淡淡的朦朦胧胧的色彩,那轻盈的曼妙的柔和的质感,都是那么美好,都是那么动人,都让他想起同样的轻盈淡雅的花儿。
“好喜欢你”低低的声音不由自主流出来,但花儿仿佛也是也沉浸在美景之中,并未听闻。蜂儿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有听到”沉默了没一会儿,“我听到了哟。”花儿一如既往的清和,带着笑音如是说。“嗯;啊?啊,啊!”他轻轻地笑着,很认真的对着急紧张语无伦次的蜂儿说,“我也是”
那天的彩虹好似持续的格外漫长,将那温柔的颜色全数注入进了蜂儿心里,以至回忆起来,总是暖暖的,痒痒的。
……
“小蜂绕着小花飞,飞来又飞去,飞高又飞低
因为有问题,因为有秘密,因为我爱你”
……
彩虹下花儿轻晃着,像是在向他招手,“花儿,花儿!…哦…是梦啊…”
朦胧中伸手摸向旁边,“哥哥,我做梦了…”“梦里都是假的啦!”他说。
“可是,还是很难受诶”他闭着眼迷迷糊糊的答应着,顺势抱紧了他。
“嗯…”兄长温暖的怀抱,让他心安,让他眷恋,熟悉的气息沾满了一呼一吸,他放心地睡去。身边的温度好似渐渐凉了下去,不安的慌张感笼上心头,他醒过来朦胧中轻呼。
窗帘拉着,灰色的光线笼罩着整间卧室,突然 他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泪水无意识的滑落,止不住的掉下来。
都是梦了。伴着泪水,他苦笑一声,哥哥不在了,早不在了,不是亲眼见他最后离去的吗?
他抬起头,看着阳光被窗帘全竖遮去,昏暗的光线让整个心情都变得阴郁。
梦中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