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语

祁昧你庸庸碌碌又是谁的救赎？

一些流言小范围地传播开来。其中流传最广的一条是曦婼的姐夫是个家暴男，勇敢的曦婼为救姐姐，主动挑事挨打，然后把姐夫送进了派出所。没有人称赞她的勇敢，大家反而因为她对自己过于狠厉而无法接受。难听的说辞层出不穷。

双满气愤不已。趁着一天晚自习放学后，擦掉黑板上的一周名言警低偷偷换成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那句：

“流言蜚语是无所不在的，否则世界遍不成其为世界，千千万万的人会闲得发慌，像苍蝇一般大批大批死去。”

可这非但没有帮到曦婼的忙，反而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那些原本持跟风态度的人，因为被比喻为“死苍蝇”而纷纷倒戈，开始坚定地认为曦婼被拆穿后恼羞成怒了。

不过，曦婼丝毫也不着急，她只管努力学习，完全不受影响。始作俑者是谁她不猜也知道，她梦玥可不一样，她才没有把时间浪费在管这种闲事上的资格。

这天晚上，她照例在教室里待到很晚，直到门卫赶她回家。曦婼关好门窗，踏着一明一灭的声控灯下楼。走出学校，她被蹲在学校门口的黑影吓了一跳。

然而，那人站起来时，她更加感到害怕了。

是祁昧。曦婼算了下时间，的确，是出来的日子了。

祁昧“怕打扰你学习。”

他轻声解释着，

祁昧“所以没进去找你。”

此时此刻的他看起来很正常，曦婼稍稍放心。

祁昧“饿不饿?”

他语调关心地问，

祁昧“我请你吃汉堡吧，正好这里拐过去就有家店。”

曦婼答应了。去人多的地方总比和他一起站在黑乎乎的胡同里安全。

夜晚的快餐店，客人很少，曦婼选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方便逃跑。祁昧去吧台，除了汉堡套餐，还多买了一个甜筒给她。

祁昧“草莓味的。”

他小心翼翼地问她，

祁昧“不讨厌吧?”

曦婼没有接，她望着他，开门见山地问：

曦婼“我把你送进派出所拘留了十五天，你一出来就请我吃饭?这是不是有点儿不正常?”

祁昧把举高的手臂搁到桌上，他垂着头，大概是因为刚洗过澡，看起来很清爽，沉默半晌，才说：

祁昧“我真的很爱你姐。”

他瑟缩了一下，好像有点儿埋怨说出这句话的自己，因此显得有点儿唯唯诺诺，

祁昧“我真的很爱她，我想跟她在一起。你……你别介绍其他男人给她，我太差劲了，我根本比不上别人。”

说着，他哀怜地捂住了脸，

祁昧“我不能失去她。”

曦婼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有些无奈。

虽然很多人都认为她冷漠，当然她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每当让她窥探到“真心”的时候，她就会变得失去原则。

她现在已经证实了祁昧和素禾互相深爱。所以，她有什么权利帮她们做“分开”的决定呢?曦婼心软了，想了想，她问：

曦婼“你能保证不再打她吗?”

祁昧抬起头，迅速看了她一眼，重新低下头。

祁昧“我不知道。”

他沮丧起来，

祁昧“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实际上，我也很讨厌我自己。”

曦婼“怎么会得这种病的?”

见他情绪还算稳定，曦婼忍不住问道。

祁昧“就……”

祁昧攥了攥拳头，

祁昧“小时候，我妈改嫁之后，我继父经常打我。可能是因为那个吧。”

唉。曦婼在心中长长地叹息。她不喜欢这个世界的原因之一就是，有太多被中伤的人，在渐渐拥有能力之后，便想要开始去中伤别人。

如此恶性循环，令人厌恶。

曦婼“你为什么不去看病?”

曦婼疑惑地看着他，

曦婼“你这种病吃药难道不能控制吗?”

祁昧愣了一下，突然抓住她的手，语速很快地说：

祁昧“我会吃药的。我保证，我一定想办法控制。我已经想好了，我会想其他办法缓解情绪。求求你……”

他的眼睛里充满眼泪，他忽然又开始捶打自己，

祁昧“我真的是个垃圾，是我没用……”

那个融掉的甜筒被他用到了自己身上，白T恤上顿时现出一片污渍。

听到骚动，店员看了过来。曦婼朝她微笑，表示没事。然后她疲惫地起身，绕过餐桌，扯着祁昧往外走。

走了很久，他慢慢平静下来，然而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又开始惊慌失措地向她道歉：

祁昧“对不起，我又失控了，对不起……”

那么高大的男人，深深弯着腰对她一下又一下地鞠躬，曦婼有些于心不忍，她出声打断他：

曦婼“行了。只要你保证不打素禾，我就不会再插手你们的事。”

祁昧“好好好……”

祁昧抹了把眼泪，欣喜地说，

祁昧“下次我再发狂时就去外面吹吹风。总之，我一定会努力克制的。”

曦婼坐上了回家的出租车，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站在树下，如同一片照不亮的阴影。

她仍然不赞同、不看好，也不理解他们的爱情。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被打动了。

在祁昧眼里，只要是有关于素禾的事，哪怕是她编造的蹩脚谎言，他都坚信不疑。如此盲目、奋不顾身，确认是爱了吧。

如果素禾和祁昧能够填满彼此心中的黑洞，成为治愈对方的良药，结束世上无数个恶性循环中的其中两个，也来尝不是好事。

她决定给他们一段时间，暑假之后再做决定吧

得到这个结论之后，曦婼第一个想要告诉的人居然是羿晨。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愿意将自己的心思与别人分享了?

竟然感觉不坏，她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