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化验结果出来了。但我拿着那张单子久久失语。那些专业名词我不是很懂,但我却看见最下面的作用。
是用于精神病治疗。
精神病?我吗?!
我的心仿佛跌进了深潭,我刹那间,又想起来燕子对我说的话。
她说:“……你出意外前一页还给我打电话了呢。你当时念叨着,感觉你自己快要疯了,说要我带你出去散散心。还强调说,要我带你去。”
难道……是因为我之前有精神病?所以那时候我的精神状态不正常,才会打电话给燕子说,我快疯了,想去旅游?
我思考着,似乎一切真相都明了了。
怪不得丈夫会对我去医院抱有反对,挂不得丈夫不愿意我去工作。
原来是我的问题?
我感觉浑身都开始发冷,明明三月天的阳光,却还像在冬日里一般。身上的衣服已经不够遮盖我的寒意,我钻进了被子里。
我选择用昏睡来缓解自己的恐惧。
什么是精神病?精神病又是怎么样的?会不会叫人疯疯癫癫的?连最亲近的人都不认识了?连生活自理都不会了?
就连在睡梦中我都还在想着这些问题。
但吓醒之后,我躺在床上握着手机查了资料。才发现自己有点太过于恐惧了。其实精神病分了很多种类,有些轻点的根本不会生活不会自理,不会不认识人。反而一些还挺聪明的。
我的心脏又缓缓放回了心底,我坐在床上思考了很久。
如果我有了这种病,丈夫是知道的。我需要在丈夫的帮助下,去积极治疗这种病,虽然我还不知道它会怎么样发作。
但我却有点不敢告诉丈夫,我已经知道了自己有精神病。
这真叫人难以想象,我家里人可没有精神病,这是记忆里的直觉。
我可能需要几天时间,来整理一下我的言辞,看看怎么说,丈夫才不会担心我。
我真的有精神病吗?我还是有点怀疑。可一般而言,精神病人也经常觉得自己不是精神病。
那倒也是。
我糟糕的状态被丈夫一眼就发现了,他归咎于我车祸的后遗症。我不由松了口气。
丈夫叫我早些休息,我也依着他。在晚上吃完饭之后,在院子转了几圈,便回去洗了个澡睡去了。
我睡得很沉,家里的摆钟一般闹不醒我。可是今天却例外,我莫名其妙的醒了,耳旁的钟声告诉我,已经十二点了。
四周很安静,昏暗的房间黑黢黢的。我迷迷糊糊着,可能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太开,或许下一秒我就会又睡着了。
但是我看了坐在我面前的黑影,他就这样坐在我面前。安安静静的,不知道盯着我,看了多久。
我短暂地尖叫一声,尖锐得就像临死前的恐惧呼喊。那人打开灯,我发现是我的丈夫。
丈夫连忙安慰我,“对不起,阿蓉不怕不怕,是我是我。”
我喘了几声,惊吓到了的身体才渐渐放松下来。我感到了十分不满,缓过来之后,我埋怨道:
“为什么要大半夜坐在我面前?”
“对不起阿蓉,我就是想看看你睡得怎么样。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再犯了。”丈夫连连道歉,一边亲吻着我的脸。
我见到他的这副模样,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了。我推了推他,“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丈夫连忙保证自己下次不再晚上看我了,他说他会换到早晨的。
我彻底没了脾气。
——
我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就连医生前几天说会寄来的快递都没有拆开看一眼,因为我在纠结着自己该怎么同丈夫说这件事情。
有病还是得看的,我一直不会讳病忌医的人。精神病这种东西,还是早点治疗早好吧。
终于在某一天下午,我终于做好了决定。我打算在他下午回家时告诉他。
嘀嗒,嘀嗒。
家里老式的摆钟一下一下地转着,我从来不知道时间过得这么快。
我透过窗外望着那通红的晚霞,就像一片红色的海洋,耀眼又好看。
我的心情渐渐变得宁静起来,就算有这种病又如何?我的丈夫,是天底下最好的丈夫。他会一直陪着我的。
时间快到了,我看着手机的时间。但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备注是王医生。
是之前负责我的医生?我好奇地点开了接听。
他似乎马上下班,说话语气也有点快,“方蓉,你要的报告应该已经到了吧。你这几天没消息,我还以为没有到呢。”
我怔住,报告?是之前到的快递吧?
“嗯,到了。”我应道,那边也应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我把忘在房间的东西翻找了出来,坐在面对着大门的客厅的沙发上。
我拆开了那个文件。
却在看见这份文件的第一眼,手便开始发颤。我差点没有拿住。
因为……只是一份,与我看到的那份化验单一模一样的报告……但上面的药品的署名人,却不是我……
我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个名字。
李相旬。
门“咔嚓”一声开了,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我望见丈夫身后落下的夕阳,在他开门的那一瞬,沉入了山里。
天黑了……
我看见了我的丈夫李相旬,眉眼含笑,一如既往温和地问着我。
“阿蓉,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