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天克维尔还是来了吉普特。
而姜桡在上台的那一刻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克维尔。
他依旧是穿着整齐的军装,手里还拿着黑色的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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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演出姜桡跳得是一支伦巴舞。
伦巴舞讲究舞姿柔媚,步伐婀娜。音乐的节奏也比较缓慢。
姜桡曾经在大学选修课上接触过,她记得舞蹈老师说过这是表达男女爱慕之情的舞蹈。
姜桡跳舞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的看向那个人。
台下依旧一片沸腾。
可那个人远远地坐在后排,一动不动。
灯光耀眼,姜桡看不清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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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演出的姜桡被老板乌诺德叫住说了会儿话。无非就是在那些有钱人或是军官面前炫耀他这个优秀员工。像极了姜桡爸爸在他的朋友面前炫耀有姜桡这么个好女儿。
然后就是又一如往常的被塞菲娜阴阳了几句。刚到舞厅的时候她原本对塞菲娜印象很好,觉得她长得漂亮,舞跳得也好。
可姜桡现在看到塞菲娜就觉得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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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走出了舞厅的大门,姜桡顿时觉得轻松了一点。
她突然感觉到有一滴水滴在自己的肩头,很快便下起了细细的小雨。她伸出手掌去接,她已经很久没有使用控水能力了。
身后突然有人为她披上了件披风。
姜桡转身,发现是克维尔,便准备将披风拽下,可身上的披风被他那双大手按住。姜桡看着他将披风上的金属链扣上。
“你这是做什么?”姜桡抱着胳膊问道。
克维尔没有回答,只是牵住姜桡的手腕,将她拽走。
“你放开手!你干什么啊!”姜桡试图甩开,可克维尔力气很大,他紧紧的攥住姜桡的手腕,生怕她下一秒跑得无影无踪一样。
“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
姜桡话没说完,克维尔放开了她的手。
他把她带到了一条无人的街道,街道上的店铺都已经打烊。
“你来这里多久了?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克维尔只是温柔的询问的语气。
雨下的比刚刚大了些。
“你这个问题问得未免也太莫名其妙。我本来就是龙谷的人。”姜桡直直的盯着克维尔的眼睛。
克维尔能够看得出来,她的眼里有着对他的不满和愤怒。
“你,你别再骗我了。你就是姜桡。”克维尔的眼睛又红了。
“长官大人,我建议你找个时间去医院里看一下脑袋,别一有时间就往舞厅跑。”姜桡突然走上前,温柔的将一只手搭在克维尔的肩上。
克维尔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期待。
她继续说道:“在舞厅那种地方里待久了,容易分不清幻想和现实的。”
她突然凑近他的耳朵,她能感觉到身前的人明显怔住了。
昏暗潮湿的街道,淅淅沥沥的小雨。
两人如此近的距离,他们被彼此身上的烟酒味缠绕。而姜桡的身上还有一丝独特的甜味。
她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会疯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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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桡见克维尔似乎被自己与过去极大反差的气场吓到了,于是准备离开。
却再次被他拽住。
“你放手!你到底有完没完!”
雨来开始越下越大,淋湿两个人的头发,淋湿了他们的衣服。
克维尔的披风将姜桡整个身体都盖住了,因为被雨淋湿而逐渐变得沉重。
“你还留着我送你的项链…”克维尔声音低沉,语气带着忧伤。
“又来…那不是你送我的项链…”
“咳…那是我用我的鳞片变成的项链。”
听到身后的人说这句话,姜桡的眼睛突然睁大。
“它可以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咳,咳…保护你免受八成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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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爱我的人是你。
说不在乎我的人是你。
伤害我的人是你…
摘了自己龙鳞保护我的也是你!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很莫名其妙很矛盾啊!”姜桡转身指着克维尔说道。
可眼前这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突然重重摔在了地上。
“喂!”姜桡蹲在地上将他靠在自己的身上,“你怎么了?你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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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桡废了好大劲才和车夫一起将他搬回了自己二楼的公寓。还花了不少钱。
她帮躺在沙发上的克维尔脱了军装的外套和里面的白衬衣,还有那双军靴。
她抱来一个被子只盖住了他赤裸的上半身,用湿毛巾叠好了轻轻搭在他的额头上。
想到卧室的柜子里有备用的退烧药,姜桡起身拿起水壶烧水。
一会儿还要喂这家伙吃药…
明明这么强壮的体格,浑身都是肌肉。淋个雨还会发烧晕倒。
真是个纸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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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母后我错了!我错了母后!”十二岁的克维尔跪在衣着华丽的皇后派特西亚面前。
他能清晰的听见和他同龄的侍从彼得的惨叫。
派特西亚那张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任由克维尔跪在她的身下不断的为彼得求情。
“都怪我!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派特西亚垂眸,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克维尔,眼神里竟然带着一些温柔。
她抚摸着克维尔的头,说道:“你不需要做自己。你只需要听父王母后的话,做一个乖顺的好孩子。”
彼得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听不见了,克维尔意识到,他死了。
他痛苦的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派特西亚已经不见,周围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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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谁来救救我……
克维尔在心里一遍一遍的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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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救救我啊!”一个声音说着同样的话。
克维尔已经变成了一头黑龙,飞在到处都是火焰和被火焰烧焦的废墟上。
一个沙伦族的士兵两条腿被烧的走不了路,他无助的坐在地上用衣服拍打着腿上的火焰。
可火焰越来越大,蔓延至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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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头恶龙!永远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切露朗愤恨的瞪着克维尔。
姜桡竟然也站在切露朗的身旁,她表情呆滞,眼含泪水。切露朗牵住姜桡的手带她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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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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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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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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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克维尔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额头上的毛巾掉落。
“你醒了。”姜桡淡淡说道。
克维尔看着站在铺着蓝底白色碎花桌布的木桌前的姜桡。
身上还穿着湿透的白色修身舞裙,显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裙边只到大腿根,身后的长纱裙摆也因为湿了水无力的垂着。
她一只手撑在桌子上,还戴着只到手腕的白色蕾丝手套。
另一只手抬起摘掉了戴在头上的发饰,于是她乌黑的长发便卷卷的散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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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桡一直在忙着照顾他,甚至没顾上自己换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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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见到姜桡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面前,克维尔的心里感到了久违的安心。
“你好些了吗?”姜桡语气平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克维尔点了点头。
姜桡踩着高跟鞋走来,伸手摸了摸克维尔的额头。
“好像是好些了。”
克维尔看了一眼自己赤裸的上半身。
“你浑身湿透了,我可不想让你把我的沙发也湿透。”姜桡解释道。
克维尔从沙发上站起来,声音有些沙哑,“你是不是来救乌玛?”
姜桡刚刚戴上了那条黑水晶项链,拿针去扎自己的胳膊,那针压根就扎不进她的皮肤,她也没有感觉到疼。
克维尔说的是真的,那确实能抵挡一些伤害。
姜桡没有说话。
“你如果想救她回去…我可以帮你。”克维尔说着,语气认真。
姜桡冷笑了一下。
克维尔这人真是奇怪,费尽心机带走乌玛的人是他。现在说要帮姜桡救回乌玛的人也是他。
姜桡看向克维尔,眼神凌厉。
“我不是你说的那个姜桡……”
我早不是你眼里那个姜桡了,不会再轻易相信你的话。
“你一个离幻族人,在这里待着很危险。”克维尔慢慢走近姜桡。
姜桡笑着仰起脸看向一边,心里顿时一阵凄凉,再看向克维尔的时候一颗眼泪已经滑了下来。她顺手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
“不然你还拿刀划开我的皮肉,检查一下我的血液吧!”她将水果刀丢向克维尔。
克维尔接住了水果刀,眼里都是愧疚的神色。
“怎么样?你不是很擅长这样吗?”姜桡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容。
姜桡的话句句像锋利的刀子扎在克维尔的心上。
他看着姜桡,心里想着,姜桡那天大概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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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什么表情呢?一副被我伤害的样子,我会以为你很爱我呢。”姜桡走近克维尔,用讽刺的语气说道。
她心里顿时满是愤怒和委屈。
“我…唔…”
克维尔被姜桡用膝盖重重的撞了一下腹部,他吃痛的坐在了地上。
姜桡抬起一条腿用高根鞋抵住克维尔的左肩,让他不得不贴着墙。
克维尔赤裸着上半身,不知道是因为还有些发烧还是因为害羞,他的脸颊有点红,他惊讶的用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看着姜桡。
她还穿着半腿的带蕾丝花边的白色丝袜。黑色长发柔软的垂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生气,又或者是因为紧张。
姜桡喘着气。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对视。
“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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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维尔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
是啊,她凭什么信任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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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罗躺在血泊中的样子在姜桡脑海中闪过,然后闪过她关于索斯最后的记忆。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看见你这张脸,我都觉得恶心!”
姜桡在说违心的气话。
“不然你给我个理由,证明给我看。”姜桡有些烦躁,她咬住蕾丝手套指尖的部分,将手套摘下来丢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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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活不了多久了。”
克维尔终于开口,却说了这样的话。
姜桡愣了一下,放下了踩在克维尔肩上的脚。往后退了半步。
“你又在骗人!”
“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