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应渊帝君自仙魔大战所受的火毒中醒来后便自离了衍虚天宫,如今被颜淡救回亦是刚刚苏醒,到底发生了什么……陆景一时间难以揣测主心,只能忐忑不安地干等。
“大战后本君身中火毒,怕伤及天界众人,故而自请离宫,”应渊见隔音咒成,转身对陆景声音平淡地陈述道,“走前曾留书于天帝,勿寻勿念,故而帝尊昭告众人——应渊已然伤愈,只是忧思过甚,下界云游——但从未派人寻过本君离宫后去了哪里,任由我体内无妄之火侵蚀,自生自灭。”
陆景短暂地怔愣一瞬,被应渊话中措辞所惊,“帝君……”
“我无意指摘天帝,自请离宫时的确心中有愧,那火毒发作实在令人狼狈,亦不愿你们看去……只是你可知为何此次大战会折损如此之多的上神上仙,为何本君有幸未死却又身中无妄之火?”
应渊濯黑眼瞳之中渐有悲恸杀意凝实,语调仍是波澜不惊,却说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天界之中早已渗入修罗一族党羽,其中更是有人修为强悍,利用傀儡术偷天换日、位居高位,难以撼动。”
陆景多年跟随侍奉,个中隐晦一点就透,自是听懂了应渊话里有话。只是这言语之中所藏深意太过骇人,心中辨明后更是如一道平地惊雷炸出闷响,瞪着双眼久久回不过神来。
颜淡震惊地看着应渊:“三大帝君、北溟仙君和计都星君之死,与你体内的无妄之火,难不成都是……蓄意而为?”
陆景心念微动,迟疑道:“所以帝君刻意避开轻昀,是因为他也……”
应渊若有若无一叹,算作默认。
陆景一时神伤,有些难以接受自己这位共事多年的老友叛主之实。于他陆景而言,这天界之中最为敬重的仙神便是应渊帝君,其所说之话在他心中可谓是字句箴言。若应渊说天帝是傀儡术所化,那如今玉清宫的那位定是赝品;若应渊说轻昀怀有异心,那他必然已经不忠于衍虚天宫。
只是震愕不解之余,还会有难过罢了。千百余年光景的朝夕相处侍奉,应渊帝君对待他和轻昀从无重罚责难,虽常年深居简出,却并非怪癖孤傲之人,时而还常会点化他们二人仙法,那时陆景常想,他能有幸在衍虚天宫当值应渊帝君的近身仙侍,当真是莫大的机缘幸事。
他自当以为轻昀与他一样的,感念应渊帝君宽厚教化,就连帝君火毒缠身后的风铃祈福也同他一样真诚,现在想来,那时从天医馆匆匆带回应渊帝君病重消息的他,是不是已经就为那假天帝所用了?
心绪至此,陆景慌忙抬头看向应渊。他心中被背叛的难过已然如此厚重,帝君本就在大战中丧失诸多故交旧友,又遭身边近侍所叛,心中难过岂会少于他半分?
应渊轻声道:“我不信他,但是希望我可以相信你……”
陆景连忙躬身,郑重道:“愿为帝君万死不辞。”
“不需要你去送死,”应渊轻笑一声,托起陆景,“本君如今在天界不便插手过多政务,需假借下界云游之意收回地止,修复经脉。眼下你在宫中如常行事即可,只是照顾好衍虚天宫,暗中盯好轻昀的动作——别做得太明显,也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待陆景拜别后,屋中只剩下颜淡和应渊,二人面面相觑却默不作声,空间中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她缓缓从应渊口中的巨大阴谋里回过神来,两柳细眉不自觉地拧在一起,怔怔盯着应渊略显苍白的面容,低声道:“你现在……是不是很危险?”
应渊正苦思如何与颜淡开口解释自己如何知晓其中秘辛,闻言却恻然一愣。
“仙魔之战的上神上仙皆陨落战场,傀儡术的主人既能袭得天帝,定然亦能对你出手,”颜淡忧心忡忡地看着应渊,“他之前还假惺惺地助我修为,让我用菡萏灵力救你心脉,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他……未必想要我现在就死,”应渊闭目想起桓钦前世所言,苦笑一声,“颜淡,假天帝是计都星君桓钦所扮。”
“怎么会?”颜淡愕然道,“计都星君尸身不是还在神棺林?”
“我去看过了,”应渊垂眸闪过一丝痛色,低声道,“桓钦棺内仙身的手臂上,有一道新月形疤痕。”
(中秋加更奉上,祝大家安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