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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4)

沉香如屑:重华一梦

颜淡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应渊的手臂,迫使他正过身来和她相对。颜淡气他这般隐瞒,心火正盛,手上力度一时也没了分寸,应渊吃痛,但只是微微皱眉,还是依顺着她的心思回过身来。

“所以那日所有的解释无非都是诓骗外人的谎话,你心中比谁都清楚,对不对?”

颜淡深深看着应渊,发现眼前人虽然面色不改,但却给她一种愈发哀伤慌乱之感,她一时情难自抑,气恼又心疼地抚上应渊脸颊。指腹微凉的触感让应渊身体一僵,心里还在想着怎么把说辞圆回来,便下意识地向后倾身欲躲,却被颜淡先前抓住小臂的手死死按住。

颜淡哀切地看着应渊,语气突然不复刚才质问,只是柔声道。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除了菡萏之心,无妄之火无药可解,对不对?”

应渊浑身一震,未被控住的手慌乱摸索着握住颜淡肩头,施法一探,没有发现颜淡心脉有剜心之迹象,缓了缓神,再开口却带了几分怒意。

“颜淡,我不知你从哪听来的这种歪门邪说,但我告诉你,我如今的情况根本不是那所谓菡萏之心能救的,你也不许动这种自残的心思,知道了吗?”

颜淡沉默地看着他,没有应声,应渊心中更是慌乱,追问道。

“知道了吗?!”

颜淡见应渊怕她以心相救,蓦然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心中触动。但还是缓缓摸上应渊握在自己肩膀的手,一点一点用力将那紧握的手摘了下来。

“所以帝君原本的打算,就是在这地涯禁地自生自灭、了却残生,随便找个托辞打发走我这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仙侍,所谓自救之言,也不过是叫我安心?”

“颜淡,我……”

颜淡摇了摇头,打断了应渊尚未出口的话语,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那里菡萏之心莹莹华光,却是心鼓如雷。

“应渊君,几日地涯相伴我并非无心,怎么会感觉不到你待我不同。如今你听听我的心跳,你听听我的心,可能听出几分我对你的情意?”

应渊双手微颤,眼眶泛红,颜淡的每个字都顺着耳中砸落心底,将他心中一湾静寂莲池搅弄得天翻地覆。

“若我已经知晓这一切真相,明明知道我有机会救我的心爱之人,却又放任他在我眼前日渐死去,应渊,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不知是不是颜淡所言太过哀切,应渊的手隔着衣襟感受到她的心跳,竟觉得自己心中如刀绞一般钝痛。

       他听到颜淡的真情表露,明明应该欣喜才是,可她言语之间所流露出的另一重信息,却又分分明明地告诉应渊:若真有一日他因无妄之火而必将逝去,就算有可能会元神尽毁,她也定会选择剜心相救。

       但应渊无法忍受这一点。

       若说他有幸重生一遭是天命垂怜,而重生于无妄之火之后,是他命中必要有这一劫,那为何入这死劫的人是他,偏偏却非要颜淡以命相救。

       既然能重活一世,若是连过往命数都无法改变,那他一缕孤魂残魄带着这些记忆再度睁眼,还有什么意义?

       应渊面色苍白地攥紧自己衣角,气息变得紊乱,方才被菡萏真气压制下去的火毒竟又有了发作之象。他眼眶泛红,不知是欲要流泪还是毒发之症,只是空茫地注视着颜淡,眸底间却有几分绝望之色。

       他强忍火毒锥心之痛,对颜淡逐字逐句地说道。

       “若有朝一日你真敢执意剜心,我便即刻自毁仙灵,永生永世,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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