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下一场介入实验开始之前,管理者加入了一条新的要求。】
“不能够让您的护身符落入他人之手,否则您之前所有数据会全部作废。”
我双手抱臂,脑内一时有些混乱:“为什么?”
“护身符的bug会向npc传输特殊数据,使他们的思想脱离戏中。暂时无法修复这个问题,在这之前,凡是与物品接触过的家伙都产生了与设定不一样的情感。”
电子屏幕显示出一个哭泣颜文字。
“明白了。”我之前到底干了些啥啊,记不起来。
“下一场实验是什么?”
2
腐烂的木质框架窗口外是一片沉沉的灰。
今天作为祭祀的日子,空气里面的腥臭气息格外浓重。
这个渔村供养着一位神明,由活人供养的邪神。传说他黄袍下是数不清的眼球,露出的部位类似章鱼触手。
但这只是一个传说,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听说曾经有几个见过他面目的都疯了,连句阳间话都说不出来。
于是我在心里为这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存在打了一个问号。
3
今天一早母亲特定叮嘱我这次一定要洗一个澡,说这次祭祀很重要。
我疑惑了一下,因为之前她从未这般提醒过我。以前所有祭祀我都是换件衣服跟随大队伍敷衍了事。
“**,他们是不是叫我给那个什么什么主洗菜啊?”
蹲坐在床头的我回想着母亲的话,莫名有一丝惧意。
“这可是同黄衣之主面基的好机会啊!”观测者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兴奋得在我脑海里大声嚷嚷,“这可是多少信徒求也求不来的福气!”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我捂住耳朵妄想隔离这个天天鬼叫的家伙,但是并无什么用处。
“你就是胆小鬼!怂狗!懦夫!跟人家见个面罢了!你又死不了!之前那么多次机会可以接近他完成实验,你都错过了,你到底是来做事还是来摆烂混日子的?”
“你骂我?骂我是吧?你再骂我以后只有三厘米。”
观测者不说话了,但这也并不妨碍我趁机拱火嘲讽:“哟,怕啦?没关系,爱要大声说出来,小小的也很可爱!”
乐了。
我三下五除二就穿上了床尾摆放得整齐的白色长袍,并不打算去洗这一个澡。反正都是生吞,吃清淡点还不如吃带点味的。
4
见到我穿戴整齐,母亲平时疲惫的神色一扫而光,止不住的兴奋意味。仿佛今天神不是要吃了我,而是要翻我牌子。
...大可不必。
意料之中,我被人群包围到了最中央。虽然并不理解祭祀日是有什么魔力让所有人如同尸潮般涌入海边,但是为了完成任务,我只好硬着头皮随他们同行。
“替我向你的上司问好,兰德。”我在心里同观测者深情告别,“我要寄了,为了你那被天天扣的可怜工资。”
“快他·妈谢谢我。”
“去你的,你最好有事。”
被拒绝后我也并不觉得恼火,反而一瞬间心情大好,感觉可以殴打十个管理者。
5
我被推搡着走进了水中,回头望那些从小到大都待我亲切的村民们。此刻他们像一个个木桩,只有眼珠子还死死地盯着我。大家都停止了动作,等待那位神明将我拉进海里。
啊,这美好的人世间。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感受到脚腕上传来一阵阵痒意,小拇指粗细的触角蹭遍了小腿的每一寸肌肤。
我面露窘色,非常想要挠一挠,介于章鱼神的面子又不太好意思。于是我打算跳过验货这一步直接投海。
哪知我刚伸脚就有一根拇指粗的触手狠狠拍在我脆弱的腰部。我被打得措手不及,整个人面朝下扑在了沙地上。
这一丢人举动惹得兰德哈哈大笑,同时我在心里向他狠狠地竖了一个中指。
6
这种情况是前所未有的。
历年来的贡品都是被他亲自选中,拖进海里享用,今年怎么磨蹭半天不吃。
明明都打算送外卖了还给我扇回去。我痛苦地吐掉了一嘴沙子,索性躺地上不起来。
那触手轻轻拽了两下,我毫无动静。
更多的触手从海里伸出来将我包裹,似乎准备进入正题。
呛水前一秒,我听见了人群里响起热烈的祷告。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7
“啊海里好黑好大好可怕呜呜呜呜。”
我猛地睁眼,大口呼吸着咸湿的空气,首先庆幸的是自己还没有被噶。
“尔等不属于此,为何不逃?”
黄衣之主袍下数不清的红色眼珠闪闪发光,我愿称之为密集恐惧症福音。硕大的触手从袍底伸出,充当了脚这一部分。
声音低沉得像年代久远的铜钟,威严而庄重。
“大家都想我来,我就来了。”
我躺靠着凹凸不平的石头被顶得浑身酸痛,那足足有我两个高的章鱼神径直蠕动到我脚边俯身。
搞得我现在很有一种“你醒啦,你要被噶啦”的感觉。
“您的眼睛太闪了,我要瞎了。”
“...”
神不动声色地悄悄挪开。
8
“我好饿啊。”
从早到现在都没进食的我如是说。
“我也是,吸溜——”一直没有说话的观测者加入了聊天,但是嗦着面。
“这神是不是不太正常啊感觉有点ooc啊。”
观测者立马停止嗦面,转而开始啪嗒啪嗒打字。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过了许久,我听见他悲痛欲绝地开口。
我思考了一下试探着开口:“咱是不是任务失败了?”
他立马在脑海里为我竖了一个大拇指:“真聪明,直接猜到了我痛苦的原因。你自己摸摸身上,觉不觉得少点什么。”
“...完啦,护身符没啦。”我的任务完不成啦。
心态爆炸的我抱头痛哭,苦等数十年就是等今天,结果忘了这个最不起眼但又最致命的问题。
正想着,一块泛着红的石头项链被递到了我的眼前:“...不必如此难过。”
“吾的实力可以同他较量一番。”
观测者一听整个蔫巴巴的声线瞬间支棱起来:“他是不是可以把我的工资打回来!”
怎么颇有一种大哥为小弟出头的架势。
“汝大可放弃他的庇护。”
我心中是又惊又喜,再次询问了兰德的意见,最后我俩一致同意抛弃老板,跟随新上司。
“汝等可是想好了?”
黄衣之主向仍在咸鱼躺的我伸手。
我毫不犹豫地回握住。
9
就差没跪下说一句谢谢老板。
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观测者突然安静了下来,不再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随着新的印记烙印在脖领处,我突然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没由来的想哭,周围的环境连同黄衣之主都愈发清晰起来。
“吾从汝的记忆里看到了许多。”低沉的嗓音在沉默中发声,“现在,吾还予汝自由之身。”
“汝不必再接受他们的压迫。”
10
“你真是,胆大得很啊。”
耳边回荡着熟悉的清冷声音,寒冷钻入新的印记,立马传来钻心的疼痛感,似乎是想把整块肉都从骨上剔除。
“你永远都不可能获得自由。”
我近乎昏厥过去。在这个好像要成为神仙打架的现场,我突然有了勇气,借着晕劲顺势靠倒在黄衣之主的怀里。
“但我永远有办法跑路。”
不知怎的,一向不敢顶撞他的我突然勇气爆发说了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