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当年的他是多么的令人遥不可及,无论是从军事之上还是头脑
曾几何时李克用在世之时,十三太保可谓是风头无量
如今再次回想倒是有些黯然神伤了
大殿之上百官仍在,只是那把椅子上的人变了
“庄宗殁,吾甚哀之,叛贼已然服诛......”
李嗣源身披铁甲红巾,紧握长剑,站在龙座正当前
敬新磨和敬无双这时压着个人过来
“你们、你们......”
曾也是为李存勖最为宠信的郭从谦,起初这场叛乱应是他所谋划,只不过晚了一步,没有能够手刃仇人
最后这是被敬新磨过河拆桥
这罪名是落在了他的头上
“你——看起来好生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呢”
李嗣源见此人愠愤之意丝毫不惊慌
“你抬起头来......”
郭从谦陡然的鼻梁和那精致的星目剑眉,眼角下的点痣
没错儿了,是他五弟(李存义)的义子
那场冤案,破绽百出亏得天子可信服,结局倒不难料到了
以前没见过,只与他五弟的书信来往中提及此人骁勇善战......五弟不在后,这人竟在李存勖身边心甘情愿做一个伶人,想要卧薪尝胆......
“小娃娃,有魄力......押下去,择日处斩。”
李嗣源想来做事果断狠决,他唯一与其二弟不同之处乃是公明正人心之智,促使无形的力量将他簇拥于这宝座上
月升日落,皎月初开
这一月是不会太平了
为整治风气时代更迭,李嗣源登上帝位便下了第一道帝令,乃处置宦官诛杀伶人戏子,宫墙之上热血飞溅,皇城之上更是风云诡谲
“大哥,这天——是该变一变了......”
肃立高台之上的他,身边一人陪着,便是自己的四弟——李存礼
回想当年,停留那时该多好。
皇城地牢中
鞭挞犯人的声音惨绝人寰,从木桩筑的牢墙望穿过去,烧红的烙铁,黄酒侵染过的鞭子,哪样上来都得让犯人皮开肉绽
这里的狱卒只知道向上示好,对下面的蝼蚁可谓是手段用尽
“大人、诶、您这边儿请,今个刚进来那人就在这了。”
刚近身门边儿,勾长的铁匙打开铁锁
“——是你”
她卸下黑色斗篷帽,揭下黑纱——敬无双
“叛乱已平,如今我兄长已经安全到达兖州,还需再等等。”
往常与他打过不少照面,见到她就会笑的那个郭从谦,如今眼底没有了在绛霄殿的锐气,亦不见二十岁的风发阳光
“呵~李嗣源......叔父。无双,你可知道,水清则无鱼?”
“其实今夜,你不该来的......”
语毕,通道中一股强者气流涌过,大批的兵甲士有序走过
“(是饵)”
领军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薛王——李存礼
“双儿、哦不......长明将军有礼了。”
官帽已加身,白鹤仙袍样,真是有些不染人间烟火的样子,雪色银瞳丹凤眼,笑意捉摸不透
“哼、薛王这是做什么?”
“(他怎会知道,我明明焚了他的尸身)”
她有些慌了,绛霄殿诛杀李存勖,兄长的剑法干净利落,最后故在他身上泼了油灯,按常理论是没有破绽的。
刹那间,一阵耳鸣声回荡在脑海,骤然,什么都静止了。
“你——为、为什么”
明明她这次来就是想要保他的
“有意思~”
李存礼唤人提了椅子,新添了两支火把。恍惚间,风动声好像可以感知得到
身后之人的利刃从她心旁穿过,眼里的泪滴落在刀尖儿上,咸咸的,倒流进伤口
“嘶——呃、呃”
应声倒地,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
“(痛、真的......好痛)”
“(敬无双长明将军,就要这样死了吗?我、我真的、不甘心!)”
待她缓缓阖上了眼,他才舍得出手
“可惜了~只差一点点。”
郭从谦有些失落,没能让她解脱,若他不这样做,没人保得了她,她的兄长怕是早已尸骨难存。李嗣源绝不会放过兵变动乱中的知情人,只有薛王,可保她。
原本静着心想等一盏茶的功夫,这一刀下去,他着实是坐不住了
琢磨不清的笑转瞬消失
飞驰而来的寒衣剑见血封喉,洒在他清酌冷韵的白发之上
“真是大哥的一条忠心犬呐,不过你也没什么价值了。”
郭从谦假意引得她过来,以此保她,兵行险着
薛王便会入局,他心软,尤其是她。抱起敬无双便暂时停留在宫中太医院,因这时候在外面也找不到医术较好的人了
暮去朝来,这一切仿佛又回溯到根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