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戏台上,一青衣自顾自地舞着。蓝衫虽不华贵,却相当精雅。身前身后百步清风。霓裳如云。青丝与衣衫飞旋,舞出的是绝代风华。那青衣眼间眉梢含着千般风流,生得工颦妍笑。那举世无双的貌和极好的身段也是醉人。身旁,端坐着一黑衣霸主,静静地看着,冷冷地一笑。想来,这身宗贵族终是放不下身份的,虽败犹荣的样子在他眼里甚至有些可笑。
兴许是瞥见青衣空寂的眼神,他顿了顿,继而对身旁的绿衣判官道:
“这罪猫,就交给你自行处置”
“卑职奉命”
青衣停了下来,嘴角弯过弧度,轻轻笑这他所谓的魔物,忽地跪坐。判官斩断戏台上方的白绫,眼神仍是寒凉。白绫尽数落在青衣的身上。判官命旁的几个随从带走了那青衣。
再醒来时,眼前只有幽暗的虚无。他想挣脱,奈何身上的枷锁束缚着,让他动弹不得。四周静的可怕,毫无声息,耳边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他只觉得一丝丝的寒凉穿透肌肤,浸入骨骼。嗓子里充斥着干燥带来的微微疼痛。青丝垂下落在肩上,身上的伤口痛得厉害,枷锁寒凉的温度反复地刺激。他咆哮着,嘶吼着,望着看不见尽头的虚无越发觉得可笑,又荒唐至极,内心再多的痛苦不堪,却无猫倾听,只能反复刺痛自己来消化这份情绪。被关在这里的,都是他眼中肮脏的尘霾,可自己,如今却成了这一类。他笑着,笑容间却是苦痛与愤怒,笑自己竟会沦落至此。一滴清凉划过脸颊,他恨自己输得那样狼狈,恨自己十年的心血被星罗班几只小猫毁于一旦。但自己又能做什么呢,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恶徒。他轻笑,笑自己的疯癫。究竟从何时起,自己变成了这样。他的孤傲被痛苦吞噬,荡然无存。从何时,他这样癫若痴狂了。
“墨邪,恨啊……”
可那又能如何呢?事已至此,又如何抉择。他低下头,懊悔和痛苦涌上心头。此刻的他,再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墨邪,那墨染的心,十恶不赦。他想着自杀,那总比在这里忍受屈辱强的多。沉默间,已是泪眼潸然。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觉得自己是那么可笑,竟然会认为自己能和那些生在光明的猫是一样的,可事实呢?他生于黑暗,在无尽的深渊中迷失,那份纯真浸染上墨色,直到他彻底泯灭。灵魂依然磨灭在邪恶中,他亏欠的太多。在无尽的黑暗中,他得以发泄,假意的笑容背后,是不堪的过往。他笑着,嘴里念念有词近乎疯魔。
“都是是墨邪的错……”
“墨邪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罪猫!”
“不,我没有错……”
“我究竟做了什么!”
“为什么跳下去的不是墨兰……”
“哈哈哈哈……”
“荒唐至极!”
余光中,他忽然瞥见一丝光亮,那黑暗里唯一的光。转头看去,是那判官的身影。不明所以地,墨邪忽觉那身在光明中的他,虽是魔物,但终归比自己结净得多,那这些年,自己秉承的究竟是什么。一个被他视为肮脏魔物的猫,心中却是光明。思索着,他越发觉得自己可笑,他的一生,如此荒唐。泪水划过脸颊,哽咽着,转而又是静默无言。见此,那判官沉默许久,虚无里的猫的哭泣,他自然见过无数次,无非是撕心裂肺的哀嚎与哭喊,他从来不为所动。可当面对这无声的眼泪,却有了些许不知所措。静静望向那猫的眼中,是琢磨不透的死寂,贪婪的深渊中漫着迷雾,无论如何,看不透他的内心。不得不说,这戏精演得精妙,以至于从来没有猫能真正看到面具下的他。
墨邪冷笑,嘴里咿咿呀呀地唱着戏词
哑,都接着唱
忽地支撑不住,那判官本能地过去接住他,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匆匆地想撒手。墨邪却抓住了他绿色的官服,在无情的怀中痛哭着,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暖,也是他从不敢奢求的。判官不由得皱了皱眉
“墨邪!你疯了吗!”
墨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匆地撒手,体力却已经耗尽,像个玩偶般倒在地上,眼神空洞麻木,半晌才勉强站起来,背对着无情。
无情又一次沉默,眼前的身宗贵族终是放不下,也不肯接受自己失败的事实,十年心血付诸东流,却放不下刻在骨子里的孤傲。
但,那又如何
无情摇摇头,心中第一次有了怜惜。可那罪猫,终究是毁于自己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