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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命

天若

天怡悠悠转醒,只觉体内灵力如被禁锢的猛兽,丝毫无法调动,她环顾四周,看到凌邵正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愤怒,直直地盯着他,仿佛要用目光将其洞穿。

凌邵却仿若未觉,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微微上扬:“圣女殿下,这才刚醒,就这般大火气,可不太好哦。您瞧,这轻信于人的后果,眼下这处境算是轻的了吧。我本可以在您昏迷之时就取走您的性命,不过念在你我相识一场,我还是太仁慈咯。”

天怡怒极反笑:“凌邵,你莫要得意。今日你这般行径,他日必遭报应。你以为囚禁我就能阻止这一切?”

凌邵轻轻摇头,起身踱步到床边:“天怡,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去送死。这世间的纷争与你何干?你只需乖乖待在我身边,那些打打杀杀、恩恩怨怨,都由我来为你承担。”

天怡冷哼一声:“你口口声声为我好,却用如此卑鄙的手段。你觉得我会稀罕你的这份‘好’?你永远不懂,这使命于我而言,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凌邵眼神一黯,沉默片刻后说道:“那我便让你看看,这使命背后的真相,是否真如你所想的那般神圣不可侵犯……”

天怡眉头紧皱,眼中满是愤恨,大声道:“暗部这些年在世间大肆屠杀生灵,所到之处皆是血雨腥风,不管这使命在旁人眼中是否神圣,单就这残忍的行径,我便清楚知晓暗部这般行为,就是错得离谱。若真让暗部统领了这个世界,那这世间将陷入无尽的黑暗,永无宁日可言。我身为灵石一族的圣女,怎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悲剧发生?”

凌邵听了,微微冷笑一声,脸上的不羁之色褪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的神情,他缓缓开口道:“难道光部就问心无愧了吗?他们打着正义的旗号,让你一次次以身犯险,甚至不惜牺牲你的性命去成全他们口中所谓的大义。只怕他们早就忘记了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又凭什么让你来为他们的私欲买单呢?”

天怡一时语塞,她刚刚醒来,对于光部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可她还是咬了咬嘴唇,坚定地回道:“即便光部有做得不妥之处,但至少他们不曾如暗部这般肆意屠戮,至少他们所求的是这世间的安稳,而非破坏。我不能因着他们的些许过错,就放任暗部去祸乱天下。”

凌邵轻轻叹了口气,走到天怡身边坐下,目光中透着一丝无奈:“天怡,你总是这般固执,这世间的黑白对错,又岂是你看到的这般简单分明呢?”

凌邵静静地凝视着陷入沉思的天怡,她眉头微蹙,脸上满是纠结与困惑,那模样让凌邵心底深处猛地闪过一丝挣扎。他深知光部过往那些不堪的行径,那些隐藏在所谓正义光环下的阴暗秘密,一旦揭开,对天怡而言无疑是沉重至极的打击,会将她心中坚守的信念彻底粉碎,让她陷入痛苦的深渊。

他是多么不愿意将这一切告知于她啊,只希望她能永远保持着那份纯粹的坚守,哪怕有些盲目,可至少能让她的心始终安宁。他害怕看到天怡知晓真相后那绝望又痛苦的眼神,更不想让她稚嫩的双肩去承担这般沉重的负担。所以,那些到了嘴边的话,一次次被他咽下,只能化作眼底那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默默守护着此刻看似平静却又暗潮涌动的片刻安宁。

天怡微微抬起眼眸,目光中透着几分洞悉一切的淡然,轻轻开口道:“我想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对不对?这一路走来,诸多莫名的熟悉感萦绕心头,我们肯定见过许多次了。你留着我的一缕魂魄,想必是借助了轮回之眼的力量吧。而你之所以不愿意将它还给我,也是因为,你心里清楚,即便我拿回这缕魂魄,这一次的结果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我说得可对?”

凌邵微微一怔,脸上那一贯的从容之色有了些许松动,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圣女殿下果然聪慧过人,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不错,我们确实见过多次了,每一次轮回,我都眼睁睁看着你奔赴那既定的结局,这一次,我不想再重蹈覆辙,哪怕用尽手段,我也想试着改变这一切。”

天怡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可命运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你这般强行阻拦,或许只会让一切变得更糟。我既肩负着使命,便做好了面对任何结果的准备,哪怕是死亡。”

凌邵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不甘与决绝:“我不信命,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我也要将你从那必死的宿命里拽出来,哪怕与整个世界为敌,我也在所不惜。”

天怡目光坚定,那眼中的决然之意仿佛能冲破一切阻碍,她缓缓开口道:“凌邵,放过我吧。我很清楚自己要走的路,这是我的命,从生在灵石一族起,就注定要背负起守护世间平衡的使命,这更是我的责任。无论前方等待我的是什么,是生是死,是顺遂还是坎坷,我都甘愿去承受,你莫要再执着了。”

凌邵身子微微一颤,脸上满是痛苦与挣扎之色,他紧咬着牙关,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天怡,你为何就是不肯听我一句劝呢?什么命,什么责任,那都是别人强加给你的枷锁,我只想要你好好活着,难道这也有错吗?”

天怡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无奈:“你不会懂的,这并非枷锁,而是我存在的意义。若我为了一己私欲逃避它,那这世间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无数生灵都将因我的怯懦而受苦,我做不到视而不见啊。”

凌邵沉默了许久,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最终还是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真的放不了手……”那话语中满是无力与绝望,仿佛陷入了一个无法挣脱的困境之中。

凌邵缓缓再次抬起头,眼中满是疲惫与无奈,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开口道:“你知道我经历过这一切几回了吗?整整九次啊,每一次轮回,我都眼睁睁看着事情朝着相同的轨迹发展。从最初在那祭坛相遇,到后来的种种纠葛,再到此时此刻,就连现在这般对话,你的决然,你的固执,竟一样都没有变过。”

天怡听着他的话,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坚定的神情:“即便如此,那又怎样?每一次轮回,我所肩负的使命从未改变,我的选择自然也不会变。”

凌邵苦笑一声,站起身来,似是在压抑着内心汹涌的情绪:“可我不甘心啊,我一次次尝试,用尽各种办法,想要打破这该死的轮回,想要改变你的结局,可每一次都只是徒劳。为什么你就不能为了自己,哪怕只一次,放弃那所谓的使命呢?”

天怡轻轻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目光清澈而坚定:“因为我若放弃,那这世间便没了希望,我不能因自己,让万千生灵陷入苦难,这是我无论轮回多少次,都不会更改的信念。”

凌邵停下脚步,望着天怡,那眼神里交织着痛苦、无奈与深沉的爱意,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凌邵沉默了许久,最终只是默默叹息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又像是无奈地妥协,缓缓开口道:“无所谓了,随你怎么选择吧。只要我这儿还留着你的一魄,哪怕你在这一次次的轮回里死去再多回,我都可以凭借它重新来过,继续尝试去改变这一切。”

天怡微微皱眉,眼中满是疑惑,她确实不太能理解凌邵这般深沉又执拗的感情,以及那近乎疯狂的执着。毕竟她如今缺少了一魄,又因提前苏醒,灵魂好似缺了一角,心里并没有爱人的那种能力,所剩下的仅仅是权衡利弊的本能。在她的认知里,使命至上,其他的情感纠葛于她而言,太过复杂,也太过沉重,她不知该如何去回应凌邵这炽热又绝望的心意,只能静静地看着他,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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