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的蝉鸣在四周每一处此起彼伏着。
粗壮的老槐树,送来了我们炎热夏日的唯一一缕清凉。
“小羽,小羽。”
母亲亲切的呼唤,顺着干燥的风吹入耳朵。
宛若梦中的呢喃。
步履蹒跚地跑向母亲,嘴中含糊不清地叫喊着母亲的名字。
老槐树下,母亲躺在躺椅上。躺椅轻轻地前后摇晃,和风应和着节奏,拂过我们的面庞。
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我常常吮吸着手指酣然入梦。
在那个梦中,我总是穿梭在麦田里,不知疲倦。
脚下的麦秆被踩得发出咔吱咔吱的响声。
小麦大约有一个成年人那么高,饱满的穗子散发着金黄的光芒,嫩绿的平行叶轻轻舒展开来。
似乎有某种力量牵引着我。
和煦的风轻抚着我的双颊,细腻如母亲纤细的手指。
村子里是供奉一位祖先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受尊敬,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确实为村子里的人作出了极大贡献。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到山上的庙会祭祀。
祭典很庄重,当然,作为小孩子的我是不信邪的,只觉得大人们虔诚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磕头,嘴中还念念有声的样子十分滑稽,常常捂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趁着这个间隙,我经常与儿时的玩伴一同跑去山中的竹林里玩耍。
林间的空气与其他处截然不同,是一种青草味吮砸着烟火的气息,也许是频繁放烟花的缘故。
长长的红色系带在风中飘动,挂在小巧的金黄色风铃下面,铃一响,系带就随风起舞。
红色海浪般密密麻麻的系带上写满了祝福的话,像什么“祝我考上985”“今年一定要脱单”的都早已司空见惯了。每年都有数不胜数的人来到这里观光旅游。
听祖母说,这是灵魂与精神之间连接的纽带。
稍年长后,我便要随家人一同去往山上祭祀。
从祖母口中,我才得知它的真正内涵。
祭祀分四步。
第一步,请愿。
由族中或几人中最年长的人手持贡品——一株幽兰,对着庙会案桌前的无名牌匾跪拜三次,随后将幽兰放在案桌正前方的陶瓷水盆正中央,待兰花静止不动,便可以进行下一步祭祀。
第二步,表意。
由族中或几人中最年幼的人完成。首先在三日之前,将自己向祖先请愿的内容,用花蜜写在特制的糯米纸上,随后双眼紧闭,双手合十,默念三次愿望,随后将糯米纸送入口中,这代表将灵魂与祖先相通。(小孩子的梦想大多都很简单和幼稚,祖先会优先帮助小孩子)
第三步,奉灵。
将海灵之泪放入盛着半碗清水的陶瓷碗中,若是海灵之泪能在水中飘起,便是成功了。海灵之泪是一块宝石,据说,是祖先用它驱赶走了两年的洪水。当然,“海灵之泪”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在现代的大多数祭典中,都是被木头圆球替代。
第四步,寄语
风铃是心愿的依托,寄语人将风铃挂在林间的系绳上,随后在下方缠绕上一根红色系带,写上心之所想,祖先便会收到心愿,祭典到这里也就完全结束了。
作为小孩子的我是十分盼望祭典的到来的,因为表意时总能尝到甘甜的花蜜,自然是很盼望去了。
一身蓝白相间的长袍,手持糯米纸装模作样的祭拜。
晶莹的花蜜在蜡烛下渗透着耀眼的光。
到了上学的年纪,祖母为我讲述了祖先的传说。
上古时期,神州大地洪水泛滥,庄稼死亡,人群溃烂,许多人无家可归,更多人人死在了洪水中
人们采取了许多办法,土挡,石填,无一起作用。”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石破天惊的一声哭喊,暴风骤雨中,悄然诞生于世。
他常在河水肆意泛滥的河堤旁奋力奔跑,渐渐地,超于常人的智慧冲出了躯体。
大水泛滥的第十九年,由于海平面发生变化,我们村子从一个内地地区变成了沿海地区,他也在村子里成长为了少年。
天空隐约雷鸣,黑云密密麻麻地布满整片天空,给人以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少年仰望着天空,一滴冰冷地雨水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他的眼角。
心中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他拔起腿就往大堤跑。
用于支持的木架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坍塌。
少年看向身后的村子,黑夜已经降临,家家户户都已经进入梦乡。
“轰”的一声。”
由石头和木头组成的大堤被洪水咆哮着吞噬,势不可挡地冲向村子。
少年竭尽全力的向村子跑去,极力呼喊着:
“快跑,洪水来了!”
天空掠过一道闪电,在刺眼的白光下,一道黑影格外明显。
刹那间,湍急的水流似是被驯服了一般,变得温顺下来,缓缓地流向大海。
少年吃惊地看着这一切,眼前,是一位壮硕的青年。
他的头发被气流吹得飘起,胸前的一块宝石闪烁着蔚蓝色的光。
正当少年吃惊地看着这一切时,青年却仿佛预料到什么似的,用目光似炬地望向少年。
未等少年反应过来,青年就将胸前的宝石摘下,放入少年手中。
“这是……”
少年疑惑不解地盯着眼前这位青年。
“靠你了。”
青年的语气略加肯定,转眼间,就消失了踪影。
不明所以的乡亲们冲了上来,高兴地将少年举起,抛向天空。
随后几年,少年带着乡亲们开凿水渠,运用海灵之泪的能力,将洪水引入大海,宛若离家的姑娘扑进了母亲的怀抱。
时至今日,就算是乳牙未齐的小孩,也听说过少年的事迹。
那名少年,正是禹。
大禹治水的故事名流千古。
只是,一段传奇的故事,被悄然隐匿。
大禹为了纪念那位青年,才有了后人在竹林间挂风铃的习俗,因为那名青年,正是从河岸旁的竹林间出现。
也许,彼时没有人会知道这一切。
但正如亲眼所见,他并没有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