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觉得自己今天水逆,倒霉透顶。
今天是他来到X市的第一天,也是高一开学的第一天。
父母都是科研人员,经常不着家,连人影都看不到。前不久夫妻俩双双接到了同一份科研任务,不知道又被调到哪个荒无人烟的沙漠里去工作了。
所以,贺峻霖自己到X市的一中报道,早在开学之前他就办理了住校手续,基本上得等到寒假的时候才会回L市。
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还是让他有点发怵的,但到了学校他就发现这里的人都很好相处,老师人也很不错,尤其是班主任张老师,漂亮又温柔,贴心地帮他办了许多手续。
本来一切都那么完美,可没想到发生了这种意外。
宿管大爷“同学,实在是对不住啊,这是咱们新建的宿舍楼,床铺都是新换的,可能是安装的时候粗心大意了,才会发生这样的事。你放心,学校会负责的。”
管理宿舍的大爷一边揉着惺忪的眼睛,一边和贺峻霖说着。
宿管大爷“你严不严重啊?现在医院都关门了,要不给你家长打个电话让他们先接你回去,等明天去医院看看伤口?”
看贺峻霖没说话,老大爷又道。
贺峻霖还没从刚刚的疼痛里缓过来,整个人还是懵的。他摆摆手,刚想拒绝,老大爷直接把手机塞在他怀里。
他舔了舔唇,目光有些茫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拨通了一串电话号码。
等手机里传来提示音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给爸妈打电话好像也没什么用。
算了,打都打了,就当给他们请个晚安吧,但是在凌晨两点确实有点太晚。
那边接通的时候有呼呼的风声,老妈说话的声音他也不太能听清。但他还是简单地叙述了一下自己的状况,毕竟经历了这样的事,他多少是对学校有些不信任了。
挂电话之前,老妈让他在学校等着,等会儿有人会去接他。
*
小孩眼眶红红的,眼角还有点湿润,嘟着殷红的唇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严浩翔大半夜接到自己父亲的电话,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没想到是来接个小孩……嗯,一个看上去很可怜的小孩。
不得不承认,贺峻霖在看到严浩翔的那一刻有点恍惚,他甚至有些不敢认眼前的男人。
三年不见,他怎么变化这么大?
看上去严肃了不少,身形变化更大了,肩宽腰细,黑色的皮带将裤子收紧,完美勾勒出腰线。
即使是在这个时间,这么匆忙地赶过来,他好像也丝毫不乱,冷静地和宿管大爷了解情况,时不时还看两眼披着他外套坐在椅子上快要昏昏欲睡的贺峻霖。
过了一小会儿,交谈的声音不知不觉消失了。感觉到有人在轻轻叫他,贺峻霖缓缓睁眼。
严浩翔“小孩,能走吗?”
严浩翔蹲在他面前问。
贺峻霖“嗯。”
贺峻霖“咱们去哪儿啊?”
他揉了揉眼睛,带着重重的鼻音回答。
严浩翔“带你回家。”
*
最后也是他把贺峻霖抱回去的。
小孩后背有几道不小的口子,掀起衣摆查看的时候触目惊心。
严浩翔看着他费劲巴拉地强撑着走路,只好把人抱着带回了自己家。
严浩翔“怎么还把床睡塌了?”
严浩翔声音不大,尾音有些颤,听上去像是在笑。
贺峻霖躲开他的目光,摸了摸火辣辣的后背,字正腔圆地纠正道:
贺峻霖宿管大爷没和你说?床不是我睡塌的,是它自己不结实。
严浩翔用气音笑了两声,不再像刚刚那么严肃,柔声说:
严浩翔“好,是床不结实。那你把上衣脱了,哥哥好给你上药。”
“要不……等明天去医院再说吧。”
“那怎么行,伤口感染了怎么办?”严浩翔从床头的抽屉里找出药箱,从里面拿出碘伏和纱布,然后坐在他旁边看着他。
贺峻霖没办法,只好磨磨唧唧地脱了上衣。
伤口在往外渗血,有几根木刺还扎在细腻的皮肤里。
还好学校的床是木制的,贺峻霖又睡得下铺,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贺峻霖,不认识我了?怎么也不喊哥哥?”严浩翔一边上药一边问他。
贺峻霖低着头,忍着疼小声回他:“没……哥哥,你轻点。”
严浩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可能有些重,小孩的身子时不时都在抖。
包扎完之后,他安抚性地捏了一下贺峻霖的后颈,看着墙上的钟表,问他饿不饿。
贺峻霖摇摇头,“哥哥,这是你家吗?”他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房子虽然不大,但干净整洁,空气还有淡淡的薄荷香气。
嗯……好像以前严浩翔身上就有这种味道。
男人一边换床单一边嗯了一声,还没等说出“你乖乖睡觉”的话,就又被贺峻霖的问题打断。
“哥哥,你自己一个人住啊?为什么你今天会过来接我啊?”
严浩翔哑然失笑,他蹲在贺峻霖面前,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尖,“小孩,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怎么这么多问题要问。”
“为什么接你……嗯,大概是哥哥怕哪天家里没东西吃,还能有个小孩填饱肚子吧。”
他的语气随意,真真切切地在开玩笑,贺峻霖撇撇嘴,无奈地钻进被子里。
“睡觉不要压到伤口。”出门之前,严浩翔又一次叮嘱他。
“知道了。”
果然,严浩翔还是和以前一样幼稚。
自己明明都这么大了,怎么还用这种不长脑子的话来骗人。
如果那会儿他不是经常把糖抢走逗自己的话,自己也应该还挺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