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发生的一切,不过都源于一场梦境。』
八岁的孩子被推向巨石之间,面目可憎的地精开始吟唱。直到日月隐去光辉,星辰初才闪烁。
一瞬间,天地颠倒,江海倒灌。
她被拖拽着,穿越过无可名状的亘古岁月,来自外界的恣意横行的古老世界。
她看到原初生命生活的深渊,从它深处汩汩流淌出的溪流。
在梦境中,反复出现的墨色象形曲线缓缓融合在一起,向孩子讲述了一个古老而悠长的传说。
当孩子醒来,她已成为卡斯卡尔的新任神使以及——注定早逝的卡斯卡尔家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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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丝毫不理解卡斯卡尔家族的古怪传统——具足人所说,伟大的Magnum Innominandun 会在每一代卡斯卡尔的幼体中挑选一位继承者成为祂的神使。
而被Magnum Innominandun选中的继承者必须传达祂的意志。继承者成年后必须接受卡斯卡尔的家主之位。
可疑的是所有卡斯卡尔都在刻意保护着由巨石建成的Corona Mundi 。没有人能确定他是被用来做什么的,但大多数巫师认为他是一个祭拜祖先的地方。
几乎所有的卡斯卡尔都与地精这种不是非常喜欢人类的北美原生物种有着天然的亲近。多数巫师认为,地精们之所以违背其信条与流传在卡斯卡尔之间的传说有关。
大部分与卡斯卡尔族人相处过的巫师表示,卡斯卡尔并不善于言辞和处理人际关系。他们性格孤僻,但往往天赋超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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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女孩,小姐——您看看,多像。”
她眯着眼,看到一个冲她微笑的女人。汗珠顺着女人的发丝流淌,留下晶莹的痕迹。
她的母亲,是一个出色的魔药剂师。记忆中,她的母亲似乎永远带着微笑,带着苹果木的香味。
对于父亲……记忆快要模糊在梦中了。
只知道她的父亲是一个傲罗,他总是很忙,但会想办法抽出时间来陪她和母亲。
她出生的那天,黑色的猫头鹰绕着棚屋鸣叫。它们比平时更加兴奋,狞笑着妄图把她的灵魂带走。
她是不祥的孩子,他们都说。
每个人都似乎有意避开她。除了萦绕在鼻尖的苹果木香。
母亲会轻柔的帮她上药,警告那些孩子不能再欺负她。
她常常想,或许她想要的日子,不过是永远永远维持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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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是从她六岁那年开始的。只要一闭上眼,她就能听见祂在说话。
在梦境当中,她是一团白色的光点,漫无目的的游荡在墨色的曲线象形文字之中。
长满芨芨草的断崖,沾满粘稠液体的赛因河她都见过。好像是被射线击溃,在梦境中慢慢迷失自己。
那天,她把她的梦告诉了母亲,自此她再没见过她。
年幼的她还不知道什么是死亡。固执的认为母亲只是出了一次远门,不久就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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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裸/露而荒凉的尖峰之间构建母亲的轮廓,在北方的山野中幻想着母亲的面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短暂逃离可怖的梦魇。
烧死这个不祥的怪物,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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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冷杉的味道。她躲在硬纸箱里,祈祷这个陌生人不会发现自己的藏身之处。
但很可惜,预言的天赋并不会万事顺意。陌生的老人把她从纸箱里抱了出来。
她不敢出声,害怕这个面目狰狞,毫无人相的老人,下一步会做出什么可怖的事情。
这一次她很幸运,因为眼前的老人将会是她未来一年的守护者,她的祖父。
她根本不配,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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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被推入巨石之间,仍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未来是怎样的。
她应该高兴的,继承者仪式结束之后,她就会是未来的卡斯卡尔家主。
她费力扯出一个笑容。因为她知道,自此以后,他们都再没资格对她评头论足。
他们没有资格说,她是不祥的怪物。在闭上眼之前,她再一次环顾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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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7月,卡斯卡尔的继承者为她的父母立了一块无字碑。
如果不是那封信,她应该会沉寂在卡斯卡尔藏书室,直到祂的降临。在无边寂寥之中等待着,属于她的悄无声息地离去。
『继承者』第17条,不得向外人透露祂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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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木代表着被深爱的人。—Gregorowit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