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轨迹

这一次也不例外，下了晚自习后。

杨涛正在班级外安安静静等着女朋友，偶尔和过路的朋友打个招呼，目光却始终凝在对面的藤乐。她在收拾书包，低眉敛目。

没过一两分钟，女朋友拿着书包向他走过来，“走吧，七七。”

他自然而然拿过女朋友的书包，背在身前。

两人又肩并肩向校外离去。

没人注意到，走廊的灯渐渐熄灭，一旁的墙上照耀出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

再然后，是“咚”一声，重物坠地的响。

那一天是周四。

杨涛把藤乐送到楼下。

她住的小区是老旧的，墙上挂着斑驳的痕迹。深夜九点半，灯只亮了几家。在廖廖夜幕中，有几分孤寂。

杨涛还是放心不下让她一个人上去，“我送你到家里。”

藤乐垂眸，手不自觉扣紧校服，“还是就送到这里吧。”

他看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卑怯的情绪。

杨涛心里一紧，俯下身来，手撑着膝盖，使自己能与女朋友做到平视。他盯着她的眼睛，她起初躲闪，又不得不回视。

“又又。我担心你的安全。”

“在我面前不用露出自卑这种情绪。”

他顿了顿，继续往下说。

“我们在一起，应该变得更好。不对吗。”

藤乐最终没能抵挡杨涛的一番真心话。她同意了。

杨涛拉着藤乐的手走进小区里面。楼内没有灯，年久失修，黑漆漆一片。没有电梯，只有贴着广告的楼梯。

他打开手电筒，照亮前方的路，引领女朋友往前走。

姿态是小心翼翼的。

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飘出来一些脑洞。他不在的时候，她也是一个人会提心吊胆这样走过吗。

他们二人在402停下。

杨涛捋了捋藤乐的头发，和她告别，“明天见。”

藤乐站在原地，还是喊住了他。

“要不要进来吃一顿夜宵。”

杨涛转身，弯起唇。

“好。”

藤乐去厨房准备夜宵，吩咐杨涛坐在客厅里。

他环顾四周。

最简单不过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空间逼仄，却是干净整洁的。看得出来她有精心整理过。

她是一个人住吗。

那她名义上的父母呢。

杨涛低了眼睫，视线不经意落在茶几下的什么物件。他定了定眸，努力看清。而那个东西，他再熟悉不过。

——烟。不好抽、便宜。

她是一个人住，为什么会有一包烟呢。

在他陷入沉思的同时，藤乐端着面走过来，杨涛赶忙去接。她和他面对面嗦着面，一张清纯的脸无辜尽显。

杨涛看似不经意提了一句，“你家里平时还有人住吗。”

他表现的平静、无懈可击。

内里却掀起了骇浪惊涛。

藤乐抬眼，热气腾腾的面飘着白雾。她脸庞的发都别在而后，只露出巴掌大的脸，中和了上挑眼尾的锋利。

她迟疑了两秒，放下筷子，“我家里人很少有时间过来。”

“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一个人。”

杨涛抿了抿唇，攥紧了手中的筷子。再抬头，又向她笑。

“以后的每一天放学，我都送上楼把你送到家。”

“我......那很麻烦吧。”她还是在明晃晃的拒绝他，浑身都写满了抗拒。

她有什么不能告诉他的呢。

“我不是在楼下已经告诉过你了吗，又又？”

他说，她担心她的安全。

他说，在他面前她面前不用露出自卑这种情绪。

他说，他们在一起，应该变得更好。

藤乐拗不过他，只好点头答应，“好。那就辛苦七七，以后要多爬几层楼梯了。”

杨涛走了。

他的脚步声还回荡在楼梯间，此起彼伏。藤乐关上门，一阵虚脱的累。

她翻出茶几下面的那包烟，抽出一根。从校服口袋中拿出打火机，摁下，而后把烟点燃。

寂静无声的夜里，藤乐站在窗边，遥望楼下的场景。

“他看见了？”

火光在她精致的脸上明明灭灭。

许久不见的系统在她脑海里发声，一如既往的冷情，“攻略目标确实看见了。”

藤乐倚在如覆薄冰的墙壁，呼出烟雾，“我在这个世界再待几天，就能原本的世界了吧。”

“是的。等到您脱离世界后，系统会按照约定，赠予您健康的身体。”

还行，不远了。

她在四个世界飘飘荡荡，只是为了玩弄四个少年赤诚热烈的真心。

说她愧疚吗，那确实是有的。

——但后悔，是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