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杨涛微微眯起眼,声音是这几天被烟酒浸润而衍出的涩与哑,发出最简单的拟声词。
“为什么?”
她在问他为什么。
杨涛忽的想笑,自胸膛发出一声闷哼。
身边的人皆是一幅看戏的姿态,他们视线从藤乐扫到杨涛,在心里已经构想出一部年度大戏。灼热的难以忽略。
“跟我走。”杨涛抬脚往前走了几步,顺手把卫衣帽子兜上。才停滞脚步,往回看。
藤乐还站在原地,在一群少年之间。
他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对她实在没办法。
“跟上,又又。”
空气湿漉漉且阴晦。
杨涛带藤乐走到了天台楼下。他跨进昏暗的楼梯间,就在藤乐以为他会继续走时,少年蓦然停住了脚步。
光景形形色色,他的表情窥不真切。
“七七。”
藤乐和他相距不过一米,“你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很担心你。”
杨涛轻倚在楼梯扶手处。
他表情很淡,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我是你的攻略目标。”
他自认为单方面的拯救,换来的是她曾欺骗过数人感情的事实,包括他。
好像一场浩大的自我欺骗。
“对吗。”
他果然听见了。
藤乐瞳孔一缩,“我......没办法。”
“如果不是为了活下去,我也不想这样。”
杨涛蹙眉,将一切拼凑在一起。
他以为她在玩一场游戏,此时从她的话里却捕捉到另外的线索。
也就是,攻略他们四个人就能活下去。
杨涛所有的气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让她活着。
少年不自觉勒紧了卫衣的帽子,神色变得不自在。
“你在生我的气吧。”她还在和他道歉,低眉敛目,是看得出的失落与萎靡,“我不打扰你了,对不起。”
说着,她转身就走。
不知盈盈一握的手腕蓦然被握住。
她怔忪两秒,方才正过身子与他面对面。视线朦朦胧胧,与垂着眼睫的他四目相对。
“最近没事。”
“没生你气。”
“不打扰。”
他一口气说出三句简短的话。
藤乐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应她说过的∶“最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在生我的气吧。”
“我不打扰你了,对不起。”
“那就好。”眼前的她又眉眼弯弯的笑。
少年喉口一紧,半晌吐出来几个字,“你要记得。”
“我不会生你的气,不会觉得你在打扰我。”
......
藤乐在与杨涛和解之后的周末,受邀参加了班长的生日聚会。
她和杨涛那天说开了,中间的隔阂仿佛也被打破,一切都回到之前的关系。似乎有更缠绵的趋势逐渐靠拢。
现如今。
藤乐按照班长发来的房间号,如约而至,站在KTV的包厢外。
隐隐约约能听见房内鬼哭狼嚎的歌声。
她太阳穴突突的跳,推开而入。包厢内色彩黯淡,光辉交错,彼此辉映,是另一方喧嚣的天地。
各色各样的人脸都看不明切。
他们在专注自己手下的事,仿佛并没注意到包厢有其他人的到来。
藤乐把碎发别在耳后,在包厢墙角落座,并无人注意。
没过一会儿,有人坐到她的身边,看清她的脸。
“藤乐?!”
那人略微拔高了音调。
藤乐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班里和她关系较好的一位女同学,性格相对些许开朗。
藤乐
“嗯。”她弯起眉眼,乖乖地应了一声。
“柏赴过生日可真有排场,不愧是富二代。”
女生压低声音,凑在藤乐耳边,“这个包厢可不便宜,你看见没,来了多少人?我们班的人几乎都来了,除了林听喃。”
“外班也有来给他撑场子的。”
她一边说,一边抬眼往前看,“喏,这个,拿话筒的。”
“最帅的那个,就是隔壁班的。”
隔壁班最帅的?
藤乐当即望了过去。
只见,明明绰绰的光景之下,少年轮廓轻隽,五官立体,棱角分明。他手中攥着话筒,低眉敛目,一件无袖背心显露出肌肉线条。
右边的臂膀恰好落在光与暗的交替处。
——横亘在他右肩臂膀的,是一块盘踞的藤蔓刺青。藤蔓顽劣疯长,爬满了荆棘,一眼望去震撼、夺人心魄。TL两个字母镶嵌在最中央,大红色,像是盛开怒放的蔷薇。
他的纹身,藤蔓、荆棘、蔷薇。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