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沐子笙赶到京州已经是半夜了，街上寂寥无人，沐子笙感受着手里扳指的温度，寻着方向。

风若辰被关在一个郊区的小屋里，被蒙着眼睛，手脚被捆得严严实实，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身上，增添了几分凉意。

手里的扳指温度越来越暖，沐子笙找到了一间简陋的屋子。

沐子笙悄声靠近，看着紧闭的门，有些犯难，怕惊动幕后主使，又怕因为没来得及开门让风若辰遭了难。

最后还是上了手，可门却不像想象中那般难打开，轻轻一推便敞开了。

沐子笙手中捏着张符咒，踏进去的一瞬间便像踩空了一般，整个人都往下坠去。

沐子笙把符咒甩了出去，一股风便把他慢慢托到了地上。

这里没有光亮，而且太安静了，安静得诡异，人的呼吸，心跳，甚至血液流动的声音都能听到。

沐子笙手上的扳指温度已经到了一定的点，也恰恰说明风若辰就在这里。

可是这里除了沐子笙，再也没有另一个人的声音了。

“风若辰？”

沐子笙轻声喊着风若辰的名字，得到的回应也只有一片寂静。

身后蓦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却转瞬即逝。

沐子笙提高了警惕，有风吹过，沐子笙便朝着有风的地方走去。

“笙儿……”这个声音太过空灵，却也太过熟悉，声音很轻，好像要随风散去。

“阿娘？”沐子笙听到后立马给出了回应，却又没了声，“阿娘！”

一个女人蹲在沐子笙面前给他整理衣领： “笙儿今日要好好听先生的课，阿娘等着笙儿回来教哦。”

“好！”

沐子笙出门后一蹦一跳的走在街上。

到了书塾，沐子笙便开始了今天的学习，午休时沐子笙回了家，推开门就喊着阿娘。

可迎接他的不是温柔的阿娘，而是个长了胡茬的俊俏男子，沐子笙嘟着嘴。

“阿爹，阿娘去了哪？”

沐榛：“嘿！你这看到我还不开心了？”

钰绎榇： “笙儿回来啦，快进来吃饭。”

“来啦！”沐子笙放下书包，就要跑屋里去，双脚突然离地，“阿爹是个坏蛋！我要告诉阿娘！”

“别折腾孩子了，快过来吃饭。”

沐榛放下沐子笙就往屋子里跑：“来啦！”

男人的好胜心不会局限于年龄，沐子笙也连忙往饭桌上跑。

父子俩一同坐到了饭桌上，钰绎榇失笑，给他们舀了饭。

一顿午饭吃得温馨，沐榛自觉的收拾刷碗去了。

钰绎榇则听着沐子笙今天在书塾里的事儿。

“阿笙。”

沐子笙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阿娘，有人在喊笙儿哎。”

“笙儿会不会听错了，阿娘没听到啊。”

“可能是笙儿听错了吧，笙儿今天看到糖葫芦了，想吃。”

“好，阿娘带笙儿去睡觉，睡醒了就有糖葫芦吃了好不好？”

“好！”

钰绎榇抱起沐子笙往卧房走去。

嘭！

大门被人踹开，沐子笙好奇的转过头，钰绎榇却把沐子笙的头按在了自己怀里。

“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黄启大兄弟啊。”

几个彪形大汉从门外进来，为首满脸不耐烦的看着沐榛。

“别搁这儿跟我套近乎，说好的把那批上号蚕丝留着给我，你怎么反悔了呢？”

“就一批蚕丝嘛，连我这个兄弟都不认了，过分了啊！”

“哎呀！这么快揭穿我干嘛，我好不容易抓到你的把柄，还没装够呢。”

沐榛揽着他的肩膀进了屋，给他倒了杯茶。

沐榛：“就你刚刚踹那一下门，别的不说，吓坏我妻儿你怎么办？”

黄启：“哎哟，这不一开心，下脚就没个轻重嘛，话说嫂子和我侄子呢？”

沐榛： “睡觉去了，你今天来干嘛？”

黄启：“给你报个喜！嘿嘿！”

沐榛：“怎么？找着媳妇了？”

黄启的脸一下就红透了，沐榛笑着抿了口茶。

“恭喜恭喜啊！”

“哈哈哈，这个多不好……意思……”黄启本来笑得挺爽朗，可说话时却吞吞吐吐。

沐榛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瞳孔开始慢慢扩散，渐渐没了聚焦。

试探性的喊了一句：“黄启？”

没有反应。

沐榛慢慢起身开始远离黄启，表情严肃起来，等退得差不多后跑向了卧房。

“绎榇，快带着孩子跑。”

“不是黄启吗？跑什么？”

沐子笙迷迷糊糊的看着父母。

“阿爹，阿娘，黄叔叔怎么了？”

沐榛这时那管得了这些，一手一个就抱起往外跑，黄启带来的几个兄弟也已经没了声响。

还没跑出大门，“黄启”便拦在了他们面前，沐榛盯着他的眼睛，慢慢的把妻儿放在地上，钰绎榇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抱起沐子笙又往旁边挪。

等挪出“黄启”的视野，就往卧房里跑去，沐榛等钰绎榇关上房门后，便往后退。

“阿娘，黄叔叔怎么了？为什么拦着阿爹？”沐子笙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有些害怕。

“笙儿乖，那不是黄启叔叔。”钰绎榇抱着沐子笙，轻拍着他的背。

“阿娘……”沐子笙什么都不懂，但什么都能察觉出。

沐榛开始还能压制性的打回去，后来黄启带来的两个壮汉加入进来，沐榛开始吃力的招架着“黄启”和两个壮汉的进攻。

“笙儿，阿爹阿娘如果陪不了你了，你就把阿爹阿娘忘了。”永远都是一副事不关已的钰绎榇，今天红了眼眶。

“不要……笙儿以后不吃糖葫芦了，阿爹阿娘陪着笙儿好不好……”沐子笙慌了，紧紧抱着钰绎榇的腰，生怕这一放手就不要他了 。

沐榛撂倒了两个，已经没有力气再躲闪，这下被“黄启”逮住了空隙，打倒在地，“黄启”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提了起来，一下一下往墙上撞去。

“阿爹阿娘很爱你，很爱……”钰绎榇说完吻上了沐子笙的额头，眼泪滑落，滴在沐子笙的手背上。

沐子笙一下子就没了力气，钰绎榇把他放在了床上，用被子罩住了他，只漏出一个缝给他呼吸。

沐子笙从缝里眼睁睁的看着钰绎榇走到倒下的沐榛身前，挡住了要进攻的“黄启”，“黄启”愣了一下，又抬手向钰绎榇扇去。

钰绎榇擒住他的手，腰部发力，使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不给“黄启”喘气的机会又按着打了几拳。

“黄启”像是没了力气一般，就这么倒在地上。

钰绎榇扶起了被撞的头晕闹眩的沐榛，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夫妻俩相视一笑，这么一笑，还有些停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