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蔽日，不见天光。
这天气看着就让人觉得倍感憋得慌。
而这所天发生的事情，就像这天一样，别无一丝希望。
凌晨，许悦含提着个木质行李箱，哐哐哐地敲门。
路知涵走过去，把门打开。
许悦含把行李箱扔到地上，坐在茶几旁。
“回来了。”许悦含抬起眼皮，瞅了眼路知涵。
“愣着干嘛？去厨房倒杯水喝……”她用手推了一把路知涵，接着继续说，“你看看你，这一天天的，能不能有点出息，我们在我们工作，这下只能回来了……嗯，反正就这样呗……还有……你爸后几天就回来了。”
路知涵沉默着去厨房，接了杯水。
返回到客厅，把水递给许悦含。
许悦含接过水喝几口，放回茶几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滴答而过。
“在学校待的怎么样？”许悦含打破这沉默。
“挺好的。”路知涵回了句。
“……”
过了很久，不知怎的，许悦含接了通电话。
路知涵只听到话筒里说了什么签合同什么失职什么别干了要不就直接辞职之类这样的话语。
“有意思吗？你要干什么？”
“哼，得了吧，随你。”
许悦含撂了电话，将手机“啪”地一声放到桌上，单手攥着盛水的玻璃杯，狠心无比烦躁地盯着那破玻璃杯子，扬手狠心一挥，发出“哗啦”一声刺耳清脆的声响，玻璃渣顿时溅落粉碎一地，在灯光的折射下穿透视线，像一把把刀子般，很是刺眼，随后捏着衣服眯着眼幅度很大地深呼吸了下。
“你先回房间吧。”许悦含调整了下情绪，对路知涵说道。
路知涵低头看着粉碎满地的玻璃碎片，沉默地走回卧室。
……
天好阴。
乌云盖得她根本都快呼吸不上来半口气。
为什么总是这样。
就不能有一丝改变吗。
每次许悦含谈及工作上那些事，都会变得偏执到近乎病态。
春雷乍响，今年第一场春雨降落地面。
轰隆隆地要把整个世界都穿透。
巷子里万分阴暗潮湿，雨水顺着屋檐滴滴倾洒而下，落到地面的水洼里，溅起水花，圆圆圈圈。
雨还在下着，但却出太阳了，微弱、很小。
好像在和黑云对抗，向前冲去，永不屈服。
微小光亮拼尽全力地冲破禁锢，想要给人们带去希望与理想，成为人世间不变的永恒。
一半阴云一半天。
天中微光破黑暗。
窗外这情景，恍然若现，直入她眼。
……
白日初醒，日光普照大地，阵阵微风吹过，巷子前柳树嫩绿的枝叶随风飘拂。
路知涵坐上车，坐了半截，她突然冒出个想法念头，于是刷卡下了车。
今天她难得起了个大清早，原因是她昨晚压根就没睡个好觉。
走在半路上，抬头望向前方，昨日下完雨春后，一切都变得更加充满生机。
路知涵心想，今天真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她继续踱步走向前方。
快到学校时，在路上遇见了从市区拐弯走过来的江明泽。
他捧着个手机笑得散漫。
应该是游戏又获胜了。
路知涵走在江明泽身后不远处。
她忽然间垂头看了眼戴在手腕上的手表。
呃……好像……貌似……似乎……也许……
快到点儿了。
都快要迟到了。
“……”
眼看着江明泽仍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继续向前走着，路知涵突然有些无可奈何。
她赶紧加快速度走进学校。
呼……还好没有迟到。
到班级时，大多数同学们都已经到了，彼此聊最近的新鲜事。
周建国穿了个蓝衬衫，腰间系了个皮带，悠哉悠哉地走进教室。
此时已经过了到校时间。
江明泽……还没来。
过了不久，教室里传来“咚咚”几下敲门声，江明泽站在门口吊儿郎当随意地说了声，“报告。”
“进来。”周建国说。
江明泽推开教室前门，背着个乔丹的限定白书包，走到讲台前。
周建国看下他，“我刚要给你打电话呢，你就来了。”
“哎呦，老师，你信我，今天例外……”
“怎么了？”周建国问他。
“老师您今天就通融一下呗，下次我保证不迟到了，您就通融一下……”江明泽笑着求饶。
引起台下同学笑声片片。
路知涵坐在位子上，实在没忍住，也“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行吧，今天我心情也挺好，就放你一马吧。”周建国笑着说。
看得出，老班今天心情的确好，要不然平时早就让迟到的同学去一旁站着去了。
“老师，实话实说，您最英明了。”江明泽就手连着砰砰砰放了一溜够的彩虹屁。
他单手插兜走回自己的位子，把书包随手往椅背上一搭，直接坐下，拿出根签字笔和几本书，放到桌面上，靠着椅背，有几分困倦，睡眼惺忪。
……
这天上午，各科老师在讲台上孜孜不倦地讲着今日的课程，路知涵奋笔疾书地记好笔记。
略微偏头向左侧看了眼，江明泽几乎已经趴了快两节课。
今天老班破天荒地没收，估计是给忘记了。
路知涵将手机调为静音模式。
第二节课课间，路知涵收到来自闺蜜周佳瞳的消息。
她今天例外地有事儿没有去上学，她给路知涵发消息，说今天在家闲的无聊没事干，想去她们学校玩玩。
路知涵手机消息上的名叫故事进行时，周佳瞳的就更奇怪了，美名其曰姐是女王。
姐是女王：【涵姐，在不？你说，我啥时候去好，你们今天交手机了吗。】
故事进行时：【您发的可真是时候，今天老班正好忘记收手机了。】
姐是女王：【非常不错，那还整挺好，所以我啥时候去比较好？】
故事进行时：【中午吧，吃完饭后有午休。等一下，不过你怎么进来啊？】
姐是女王：【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到时候找人借身校服应该就能混进去啦。/耶.jpg】
她还发了个剪刀手的表情包。
故事进行时：【好，我要上课啦，拜拜。】
上课铃声打响前最后一秒，路知涵火速收起了手机。
……
中午路知涵吃完饭，坐在未来理想桥下的廊椅上，静等周佳瞳的出现。
“嗨，这儿！”周佳瞳朝路知涵挥手。
路知涵看到后，走到那里。
“你这儿学校风景还不错。”周佳瞳四处看着。
“哈哈哈哈哈哈，那当然了。”路知涵笑。
她提议：“去买杯饮料吗？”
“好啊。”周佳瞳赞同。
……
两人去学校里的饮品店买完饮料，坐在桥下的廊椅上喝着果茶聊天。
这个中午过得很漫长。
未来理想桥正对面就是操场上的篮球架，就是篮球场的那一片区域。
只见江明泽从小卖部里走出，拿着瓶矿泉水吊儿郎当地径直朝着篮球架下走去。
他与陆宇洲那几个男生互相传着球，一连进了好几个球，陆宇洲拍他肩膀，他转头瞅了眼，他笑得随意。
路知涵脑海中忽然有一个没头没尾的想法。
——不知道3月底的篮球赛他会不会参加。
……
“诶，你看，篮球场上那同学挺帅的啊。”周佳瞳在路知涵眼前挥了挥手。
路知涵回过神来，“谁呀？”
“就那个。”周佳瞳用手在空中远远地指了一下。
“哦，我们班的。”路知涵看了眼，说。
“长得还挺帅，那人叫啥啊。”周佳瞳笑着调侃了下。
“江明泽，高二四班，不过我们俩开学以来，没说过话。”路知涵回。
……
午休铃敲响，周佳瞳也找了个假条，离开了学校。
路知涵一整个午休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试图努力控制自己那不知从哪莫名冒出来的情绪，专注地写着作业。
想到放学前还有自习，写了会儿，路知涵从位台里翻出她的紫色日记本，开始记录些生活琐事。
但字里行间，似乎都与一个少年有关。
“今天班主任忘收手机，瞳瞳来我们学校了，我们俩聊得很开心。”
“jmz/又去打篮球了，还买了瓶矿泉水，他好像天天中午都会去篮球场那儿打。”
“瞳瞳今天说j/#长得还挺帅的……”
“落日会注意到那一场海啸的奔涌而起吗”
“应该……根本就——不会在意的吧。”
……
下午体育课，体育老师没管，让同学们大家自由活动。
阳光正好，云层很薄，微风不燥，一群男生们勾肩搭背地去拿篮球。
江明泽他又去打篮球了。
少年的身影在一群男生中若隐若现。
关于他的每个瞬间，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专属于少年时期的意气风发，他恣意散漫，快马扬帆。
阳光照到他身上，放出光芒，闪耀惊艳这世间。
天好像更蓝了，晴空当下，白云随风浮动，连阵阵微风都凉爽轻快。
日光散射人恍惚。
好似眼底穿了光。
她意外地想起在某个周一的课间操升旗仪式上，江明泽穿着身校服缓步走上主席台，拿起话筒来对着台下一群同学侃侃而谈。
路知涵第一次觉得竟然有人连校服都可以穿的这么好看。
路知涵眼底，再一次照进了光。
这光，直奔她心房。
以至于，让她久久不能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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