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衣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棣棠,枝叶具是黑色,挂着风铃,红色姻缘签,诡异而美丽。树下有个黑影,见她后掀起轻纱,一笑尽媚。
风卷起玄色袖袍,黑如死水的眸中有了一丝光亮,倚着长枪的胧雪缓缓道:“姑娘,有幸再会。”
“东主府?”
“不是也是,千面昨夜突发旧疾,将姑娘绺在此处了。”胧雪解释道,“吾可送姑娘回落院。”
烛衣点头默许。
而界枫城外红枫林处,一场试探性的战争已拉开帷幕。
城中百薪素手一挥,扇面所过结出一道光屏,看得清城外的形势。
空中的千面已祭出狐狸面具,紫金色形元在面具间不断流动,流向前方,渐渐形成一道瑰丽的淡紫金色屏障,也结出一个个狐面纹路。
他的身影在朔风中显得十分渺小,看起来像是小小的在空中飞的蚊子,系腰的一条飘带却在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红痕,如在惨然的天布中撕了个细小的裂口。
百薪淡然地解释道,“千面旧疾未愈,便想停止这场战争,还是太年轻。”
“旧伤…”烛衣想起刚送自己来的胧雪,她说千面突发旧疾。
百薪见她神色凝重地盯着那小小一点,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浅笑道:“你怀疑他?千面这种人,或许你都猜不到他是正是邪。”
“我听说他是楼承亲点的,可为何政变后他不被牵连?金沙如今执政者既囚禁白辰王子,已非善类,我不信他持中立。"
烛衣托出自己的想法,将自己刚才莫名其妙的注视掩盖的很好。
“烛衣,你的猜测是没用的。"歧月枫缓缓道,“但他是个好人,我相信他。”
烛衣摇了摇头,“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在东主府.......”
“唉,你们两个好好待着,如果屏障破了殃及池鱼的话就躲到锁云轩去,我去帮忙加固结界。"
百薪全神贯注,见空中有几点向那处飞去,甩下这么一句便飞了上去,那些是城中的较强的原居民或路见不平又不怕暴露实力的好心路人,千面纵强,也不可能有足够的形元生成包围全城的足够强的屏障。
烛衣呼吸急促,她刚才见证一场旷世之战。
林间石破天惊,不断的强大形元轰击结界,众人的形元便需不断填充,逐渐有人形元被榨干。
千面一咬牙,对难得正经的少主交付自己的兵符:“你先替我御着面具,我去止架。"说着一把解下腰间的鬼面玉狐,如流星般射了出去。
三人打的只是试探,却见另一股形元涌进,不由停了手。
林外人皆不敢贸然闯入,飞舞卷动的红枫翩然而落。
千面衣带翩翩,短发飘扬,另一只狐狸面具变的巨大,好似能吞吃万物,神色阴沉,有些惨白,显得有些吃力,就这么挡在了交手的三人中间,面具竟勉强将轰雷飞符星曜挡吸于口中。
雷将神仍微笑着,没有睁开的瞳孔却好似是在打量着这个年轻人。
蛙将神却是阴鸷地沉声道出对方的名字:“千面,这是几成形元?"
千面眸色一动,狐狸一口将双方攻击之物咬灭,过后瞬间全裂化作粉尘被风吹去千面嘴角也溢出血丝。
他勉强一笑,对蛙将神等行礼:“不过七成,鄙人不知将神大人与…”他一顿,又看向优雅淡然的宣夜,思忖一下又道,“仙师光临寒城,怠慢之处望不计。"
“此事与你无关,请你尽快退出。"宣夜道。
千面闻言无奈一笑,望了望不远处的城:“诸位的恩怨自然与鄙人无关,但此处…恕鄙人直言,离界枫太近了,并且是界枫城的产业。"
“是我等不周了。"雷将神继续微笑,却让千面感觉毛骨悚然。
“意思是换个场所打了?"蛙将神看着这个狼狈的护城者,对方是金沙地方势力,干涉此事是极正常的。
千面点了点头:“望诸位能体凉体凉。"
“是,二位与我至天翕地决战,如何?”宣夜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绝美的弧度,声音如珠玉空灵澄澈。
“二打一莫不欺负你了,不如我与你决战?"蛙将神笑道。
“诸位还是尽快做决定吧,林外有很多人,但是最近城中人多,在下也不知道是哪些国家的。”千面道。
“哦,确实很多。”雷将神思忖片刻,“看来只能看他们自己了。”
“两位是想拖延时间?”宣夜张开伞,伞中浮动的万千星辰落下,缓缓张开眸,素手一挥,以绝对的语气说:”那可不行。天文.无极。”
如海水的眸中倒映出形元凝成的河带,唇角上扬,天幕犹如被撕裂汇聚指尖,铺天盖地的星辰骤然如雨落下。
千面忙撕裂出一道空间,如循入虚无。
再次出现,仍心有余悖,那宣夜是占星族人,且是天文志巨头,若非自己本就空间形元大成,恐怕也要被卷去天翕地。
“其实,那护城者不必出手,多此一举罢了。”人群中一黑袍男子缓缓道。
另一处,一黄纱斗笠孔雀族女子隐于枫林间,缓缓现身,冷笑一声,像对自己又像对千面说道:“占星兔,蛊惑人心么,人心哪能这么轻易…”
“够了。”千面落魄地摸向鬼狐面所在,空空落落,他斜睨了一眼对方,又冷笑,“我不知你何时潜伏在此,长忆镜…你若无那能耐,便杀死荧蝶,我来助你。”
言罢女子指尖便出现一只奇异蝴蝶,女子行礼:“多谢大人,叶远,定夺回凤族传承。”
千面走出深林,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余少主一人。日光暴射在他身上,他缓缓摘下面具,那眩目的光热便照得他极苍白,清瘦的身影显得极其单薄。
他看起来太孱弱了,幽蓝的眸中有极深的痛苦流露,少主忙解下外袍给他披上,千面又戴上面具,声音沙哑:“去落院医馆。”
“是,大人。”少主小心地扶着差自己半个头的千面,他曾因金沙将神门的事被迫与其领络黑魇干了一架,落下病根,此次强制施展狐吐式,哪里是吐点血那么简单。
至于现在那青铜鬼狐面下的喜忧,不敢去猜,就像紫纱烟笼成雾的大东家,上一秒笑魇如花,下一秒便要了少男少女的皮作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