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路灯下,满身是伤的白楠蹲坐着,脸颊与鼻梁处都贴了创口贴,一些紫红色的淤青和过大的伤口都还没来得及处理,黝黑的头发乱糟糟的,洁白的T恤沾染了灰尘,被揉的皱巴巴的。
她就蹲在路灯下,无神的双眼通红,像是刚哭过,洁白的脸颊还留有泪痕。
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惹得路过的行人不断回头,却没有一个人停下。
白楠经常遭到自己的亲生父亲的殴打,这一次更是醉酒那啤酒瓶子砸在了她的头上,拽着她的头发将人扔到了沙发棱角上,嘴角一阵刺痛。
一顿殴打过后,无力的白楠被她父亲拽着衣领拖到了道路口,只留下一个让人恶心的背影。
白楠浑身无力,手脚并用地爬到了路边路灯下,洁白的面颊被血染红,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白楠永远忘不了那一天,那天是7月11日,她的生日,她最狼狈不堪的日子。
她在路灯下等了三天,期间有人好心为她送来面包与水,她依靠这点东西苟活三日。
面上的污渍被她用袖子擦了又擦,随身携带的创口贴只剩下两张,勉勉强强挡住了两处伤口,其余地方却又实在恐怖。
她很希望有人能带她走,带她逃离这个城市,远离那个连回忆都不敢回忆的“家”。
可是谁来带她走呢?没有人会带她走,他们只会咒骂她是小偷,骂她恶心。
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
什么都没有的孩子是不配活下去的,因为他们没有坚强的底气。
不是所有人都在爱的温饱下成长的。
白楠通红的眼睛再一次流下泪水,只是她不再咆哮、咒骂,她学会了冷静。
她将头埋在膝盖之间,只有双肩微微颤抖。
夜晚如约而至,白楠也哭累了,眼皮抵着膝盖,呼吸均匀,谁也没有“打扰”她的休息。
“喂,X还XX着X?”白楠模模糊糊的听见耳边传来一些声音,听得不真切,她也就没有抬头。
渐渐的,那个声音越来越大,她烦躁的转了转头,将头埋得更深了。
“我艹。”那个声音清晰起来,白楠感觉自己的头被人抬了起来,她缓慢的睁开眼睛,与眼前人对视。
良久,两人同时开口。
“白楠!!”/“林,谌其?”
眼前名叫林谌其的少年是白楠之前那个重点高中的同学兼同桌。
白楠对他的印象比较清晰,因为他总是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而且他的家里很有钱却很低调。
“你在这干嘛?”林谌其问道,“头发也乱糟糟的,还受伤了……你和人打架了?”
白楠愣了愣,眼泪不听使唤地掉了下来,干燥的嘴唇张开又合上,迟迟发不出一个音节。
林谌其抬手抹掉了白楠脸上的泪珠,皱着眉问:“怎么了呀,怎么哭了呀?很疼吗?”
白楠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她只觉得自己仿佛死亡的感知再一次活了起来。呼吸道仿佛被堵住了,使她感觉久久不能呼吸。
“怎么不说话呀?不会吓成哑巴了吧?”
林谌其依旧不停地对白楠说话,他以为白楠是不会回复了,直到许久之后,他终于听见白楠沙哑的声音。
“林谌其……我没有家了。”
短短一句,林谌其的心脏仿佛慢了一拍,直愣愣的呆在原地,一言不发。
白楠闭上了眼睛,她清楚,告诉林谌其又怎样呢?无非会被当做不经过思考脱口而出的一句胡话罢了。
她刚想让对方离开,哪知他先开了口:“能走吗?我先送你去医院吧。”说罢便向她伸出了右手
白楠愣了愣,将手放在对方骨节分明而又修长的手上。
嗯,想把她丢到医院吗?已经很贴心了……
不过她站的并不稳定,整个人摇摇晃晃的。林谌其为了不让她摔倒,扶住了她的腰,将她的左手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白楠吓得一激灵,想把手抽出来,但对方力气极大,她无奈地说道:“我自己走,你……你先放开。”
林谌其摇了摇头:“你看起来走不稳。”
“可是,”白楠说,“这样……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你现在是病人。”
林谌其拦了一辆出租车,先将白轻轻楠推进去,然后自己再进去,给司机报了医院的位置。
“无论如何,今天谢谢你。”白楠说道。
林谌其摆摆手,笑着打趣:“别谢了,以身相许吧!”
白楠愣了愣。
像是察觉她的惊讶,林谌其挠了挠头:“好了好了,开玩笑的,我们是朋友,我当然得帮你。”
白楠点了点头。
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