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南路离高铁站有些距离,通知书才下来的时候狮子妈妈就查过了路,哪一趟高铁最方便,经过花店的那天路到车站最快。这个假期好像很漫长,又或许因为一晚上的变故,忽然变得短暂,虚幻。
太阳灼人的温度照得脸上都热了,狮子从短暂的一晚醉酒里醒来,低头看着自己腰上的手臂,有些迷茫地偏头看去,白鸟还没醒。
手臂上有几道淤血的红痕,狮子有些怔愣地看了许久。
这么看来他昨晚很难受吧?
信息素的影响这么大吗?
狮子又闻到了浓郁的青柠薄荷的气味儿,这不是白鸟的信息素,他记得白鸟的信息素是柠檬草。看了一圈,终于找到了掉在地上的喷瓶。
身后的人形沙发动了动,狮子就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醒了?”
白鸟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好,就像是宿醉又抽了一宿烟的人才有的撕裂般的沙哑。狮子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该喝水了。
“嗯。”
本以为醒了就能从地上起来去喝水洗漱吃饭了,理想总是丰满的,而现实往往骨感。
狮子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个婴儿安抚物一样被紧紧抱着,不停被揉着头发,还被蹭脖子。
天气如此晴朗,微风正好,我为什么如此暴躁?
“嘴唇疼吗?”
暴躁的心停跳了一瞬。
酒后的回忆因为这一句话开始在狮子脑海里不断循环播放。
首先,我昨晚喝醉了;
其次,白鸟易感期;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信息素这么强,一次分化的Alpha都这么厉害吗?
最后,我和白鸟亲了!
一开始是他强迫我来着,但我居然……我他喵居然回应了!
“嘶……”
嘴唇怎么就忽然开始疼了?
白鸟松了松手,手指轻轻地揉着狮子的嘴唇。
风还在轻轻吹着,窗台上的薄荷还在摇着它的叶子。白鸟也看到了地上洒了一地的水,眼眸中闪过一瞬的失落。
他没分化。
只是闻到了香水的味道。
似是心有所感,狮子看着摇曳的薄荷叶,往后靠了靠躲开白鸟的手指。
“给它洒香水的话,它会活不长的。”
白鸟低下头,整个人都埋在狮子肩上,“那不是香水,是我调配的营养液。”
易感期还没过去。
两人几乎同时从白鸟异常敏感的情绪里捕捉到了这一点。
“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仅剩两人的家里从那一晚过后氛围变得很奇怪、奇怪的安静。
白鸟终于开始觉得寄人篱下的局促不安,狮子又成了不知所措的房子主人。
犹豫了一天,白鸟还是从阳台翻回家里拿了抑制剂。
“你的信息素为什么……”
白鸟毫不犹豫地给自己扎了一针。
“不知道,我爸给我做了好几年体检,还没查出来。除了易感期有点难捱,不太好控制,其他时候还好。”
“哦。”
狮子盯着白鸟手臂上的针眼,一时找不到话说。
这还是两人自遇见之后头一次,谁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那天……”
狮子回过神,看着吞吞吐吐的白鸟,“什么?”
白鸟抿着嘴唇咬了咬舌头。
为什么他们俩之间现在这么别扭啊?
不就是亲了一下吗?
他又不是没有亲回去。
狮子疑惑又新奇地欣赏着白鸟的纠结,才想起来他可能是在说那天晚上。
“咳咳……那什么,那天我也喝醉了,你又易感期,你就当是个意外就算了。”
话是这么说,狮子偷偷瞥了一眼白鸟的嘴唇,自己当时好像咬得太狠了。
“意外?”
“白鸟,你怎么了?”
才打了抑制剂,狮子有点后悔,自己不该先说那些话的。
“如果不是意外呢?”
如果不是意外,白鸟早就趁着那股疯劲儿把狮子给绑床上了。
白鸟倾身压过来,狮子只能靠在沙发靠背上往后仰,二人沉默的对峙到彼此的脸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没有那天晚上那么狠,反而很轻,让狮子有些茫然,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白鸟在说话吗?
他们离得这么近,说话声为什么那么远?
“我把手串还给你了,我的形象在你心里有没有好一点?”
“够不够让你喜欢我一点?”
“我一开始没想和你打架的,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我爸妈没教过我追一个人的时候不能欺负他……”
白鸟和同学能混到一起就是靠打架的,这就是他最直接有效的交友方式了。
原来他也会害怕吗?
害怕我讨厌他吗?
狮子从白鸟焦急又委屈的眼神里看出太多东西了。
“够了。”
狮子抬手抱回去,“已经够喜欢你一点了。”
在篮球场上的时候就有这么一点了。
他说要教他打篮球,后来觉得太多汗水、信息素、香水的气味混杂很难闻,就让他去买水。
其实我看见了,你篮球打得很厉害,很多人都喜欢你。
很张扬、明亮、热烈的青春,或许本就该有这么一个傲娇又小心翼翼的美少年。
狮子觉得自己最成功的人设不是好学生,而是白鸟这个二百多个月大的婴儿的安抚物。白鸟就此成为了他的影子一样,一步一跟,如果不是锁了门,就要跟进浴室一块儿洗澡了。
“你放心吧,我妈跟我交待过的,我不会搞出人命的,就是看看嘛~”
狮子觉得自己以后可能不止要面对随时发神经的白鸟,还有个特别不正经不靠谱的妈。
不搞出人命就可以随时随地又亲又抱、互相帮助了吗?
幸好,狮子妈妈赶在开学前一周回来了,白鸟爸妈也回来了。
“我儿媳妇怎么说?”
白鸟殷勤地给妈妈捶着腿,“您儿媳妇多少有点害羞。”
白爸爸换好衣服,拿上钥匙就要去医院,“哎对了,亲家前两天带着儿媳妇去体检来着,我看了报告,估摸着快到二次分化了,白鸟你注意点啊。”
“哦哦好。”
去学校前,狮子妈妈把两人送到了车站,又往狮子包里塞了一盒饼干。
“路上吃。到学校要按时吃饭啊,注意身体,二次分化要是难受地厉害一定要去医院啊,记住没啦?”
白鸟从身后跳出来,嘴角就没合拢,“记住啦~”
狮子一拳敲在白鸟头上,“你插什么嘴?”
狮子妈妈顺着白鸟的毛,“你干嘛这么凶哦?辛苦白鸟多多照顾我们狮子哦。”
差一点白鸟就开口喊“妈”了,最后还是在狮子的注视下话到嘴边改了口,“阿姨放心,我和狮子一个宿舍呢。”
不同的专业还能刚好分配到一个宿舍,狮子看着座位上打盹儿的白鸟,轻声笑了笑,可能这就是缘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