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的双眸逐渐恢复神智，卓翼宸眼角落下一滴泪，眸中染上一层薄薄的痛恨，不是对别人，是对他自己，正是因为他害怕做梦，没有梦，所以兄长死后，他再也没梦见过兄长，他需要战胜的，从来都不是朱厌，而是一直在逃避的他自己。
云光剑骤然对着离仑挥出，一道温柔的女声适时慌张大喊，下瞬，整个人便以极快的速度张开双臂冲至离仑面前，明月同时利落出手，扼住刺向女子的云光剑的剑刃。
鲜血顺着剑刃涌出，滴落在地面上，刺目而鲜艳，明月眉头皱了皱，侧首望向瞳孔巨震的离仑，
明月“回去。”
她张了张唇瓣，却没有发出声音。
冉遗脖颈间的槐叶印记缓缓消失，明月松开手，尖锐的疼痛袭来，她另一只手妖力闪烁，轻轻一挥，深到白骨可见的掌心瞬间恢复如初，担忧着想要查看的卓翼宸愣了愣，摸了摸鼻子讪讪收回手。
明月“……”
明月眨巴眨巴眼。
大意了，还要攻略小卓大人呢。
明月“小卓大人，疼～”
她伸出光华细嫩的掌心，走近卓翼宸，瘪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卓翼宸脸颊通红，不自在地离她远了几步，眼神真诚歉疚道，
卓翼宸“对不起。”
明月“小卓大人吹吹就不疼了～”
赵远舟“呕——”
赵远舟“小卓大人吹吹就不疼了～～～”
赵远舟发出了比她更嗲的声音，他走到两人身边，肩膀一顶故意挤开明月，将自己的伤口也展示在卓翼宸面前，
赵远舟“小卓大人，我也受伤了，我也要吹吹。”
……
……
嘎嘎嘎，天边飞过几只乌鸦。
卓翼宸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文潇一副磕到了的表情，裴思婧眸色淡淡，嘴角却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明月眼尾抽了抽，只想抬手再给他一巴掌。
龙套“冉遗——”
直到柔弱的女声将众人心思唤回，卓翼宸低垂着眸子严肃看向两人，女子是齐小姐，冉遗的心上人，她此刻同冉遗相拥，身上戾气竟比冉遗还要重。
赵远舟“齐小姐被离仑附身的时间太长了，五脏六腑皆已被戾气侵蚀。”
明月“放心吧，还有我。有我在，被戾气侵蚀过的人，亦有一线生机。”
她伸出右手，食指轻轻一点，双眸闪烁出月光般的璀璨，一股纯净柔和的光芒自她的指尖聚拢，缓缓进入齐小姐的身体中，随即在她体内四处游走，修复着她被戾气侵蚀的身体。
龙套“多谢。”
冉遗冲着她微微点头，
明月“若真想谢，伏诛吧。”
明月“你滥杀无辜，罪不可赦，该付出代价。”
龙套“是，我是滥杀无辜，可我给了她们最美的梦，她们本来的人生充满着痛苦与束缚，是我给了她们梦寐以求的快乐。”
龙套“在梦里，她们想要的愿望都实现了，她们用了她们最想要的方式，去过了喜乐的一辈子，这样不好吗？”
文潇“是蝶是梦，不应由你来替她们做决定。”
龙套“那我不想做妖，我想做人，这件事情谁来定呢？是你吗？白泽神女。”
闻言，文潇微微垂下眸，掩住眸中的痛色。
龙套“蜉蝣犹可观日月，可她却只能束于闺阁，任由命运摆弄，有谁给过她选择，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明月“这些都不是你作恶的理由。”
明月不认同地摇摇头。
龙套“那缉妖司会如何处置我？”
卓翼宸“虽然是齐老爷伤害你在先，但毕竟你伤害了数十条人命，罪无可恕，至少囚禁千年。”
龙套“千年？你们人类的口气可真大，对妖而言，尚可熬过，可人生须臾，短短数十春秋，也就是说，下一世，也无法再见到她。”
他深情地看了眼齐小姐，眸色缓缓染上一层挣扎，正要说出不愿二字，明月抢先一步开口道，
明月“小卓大人，可否缓缓呢？”
卓翼宸“缓缓？”
明月“让他先与齐小姐过完这一世，待齐小姐百年之后，将其捉拿归案，但这百年间，若再作恶，即刻带回缉妖司。”
卓翼宸“这……此前还从未有过这种审判。”
裴思婧“若他作恶，我们如何知晓？”
龙套“我愿发血誓！”
冉遗忽然将手心划开一道痕迹，鲜血顺着手心流出，他举手，三指并拢，缓缓道，
龙套“我冉遗，愿以血起誓，若此后再作恶，魂飞魄散，不得往生。”
说完，他望着众人，神色间满是乞求，
龙套“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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