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爷逃婚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如梦初醒,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忆了这么久,轿子已经走到白家了。我连忙扯下盖头,揭开帘子,查看外面情况。只见轿子外面群众乌泱泱的一片,人声鼎沸。锦儿着急地对我说:“小姐,白少爷似乎不在白家,人们都说他逃婚了!”
逃婚?我想起之前有人说过他有心悦之人,所以他不愿意与我成婚。可是我就愿意嫁给他吗?一瞬间,记忆如潮水般向我涌来:
十二岁去过芦苇丛后的那个夜晚,我梦到的人是卢炜;十三岁的那个夜晚,即使知道不合礼制,即使知道黑夜中并不安全,可我还是决定翻墙去找他,那一刻我只想见到他;十四岁后的每个端午节,并非我绣不好一个荷包,而是只有被我绣坏的荷包才能名正言顺的送给他;十五岁的那个上元节,能和他一起逛灯会,一起看烟花,一起喝酒,被误以为是夫妻,我真的很开心;每日,我都期盼着能在学堂门前拿着一枝花等我的卢炜;每次,我躺在芦苇丛中,听着风声,听着风吹动芦苇的沙沙声,看见守在一旁的卢炜,我都认为这是最好的时光。
我喜欢卢炜,我一直骗着我自己。所以我将那只用瑟瑟串成的兔子收了起来,我将那支精致的木钗束之高阁,我看见他舞剑时刻意隐藏了自己的喜悦。
我毅然跑下花轿,逆着人群跑了出去。我感觉到,头上那些沉重的发饰一点点地松动,有些甚至掉了下去,我却觉得无比轻松。什么大家闺秀,什么端庄礼仪,我统统抛之脑后,我只想快点见到他。“小姐!”阿悟在马车上叫住了我。王侍卫接着停下马车,我匆忙地跑上去,我听见裙袂被撕破的声音,可是我顾不了了。“去芦苇丛!”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笃定他一定在那,或许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王侍卫有些诧异,但还是立刻驾着马朝城外跑去,其速度就如同十三岁的那个夜晚一般。马车剧烈的摇晃,我的发髻散了下来,我干脆所有簪子都一个一个拆了下来——我想我现在肯定很不美观。
到了芦苇从,我跑下马车,看见那熟悉的背影——他真的在这儿。我拨开一个又一个芦苇朝他跑去,他也听见了动静,转过身来。可我却停下了脚步,我迫不及待地想见他,可现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眼中由落寞变为了惊讶,就那一刻,我看见了,他的眼中有喜悦。
“小姐,你……”
“我喜欢芦苇。”我大声地喊道,
“也喜欢,卢炜。”我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声音又变小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可是我看见他只是愣在原地。风吹过我的发梢,吹过我红色的嫁衣,吹过芦苇,吹过他的脸庞。或许,沉默已经回答了我。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马车上的,我只知道在我说完那句话,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了似的。我勉勉强强靠着阿悟的搀扶才回到了家中。守门的侍卫看见我,高兴地一边往里面跑,一边喊:“小姐回来了!”走进家中,我看见拿着帕子哭的母亲,和阴沉着脸的父亲,以及似乎已经摔碎一个花瓶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