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毁诛仙（2）

我扶着剑柄，竟吐出了一小口鲜血，倒溅在秋水般的剑刃之上。

鬼厉向我看来的时候，林惊羽已然闪现在我身旁，将那柄诛仙古剑，挡在了身后。

鬼厉的目光冷冷看着林惊羽，然后又转到我的脸上，他咬牙露齿，微笑却孤傲，决绝而桀骜，奋然向前踏步而来。

便在这个时候，我站直了身子：“站住！”

鬼厉身子顿了一下，停下了脚步，然后向我深深看了一眼，凛然道：“你让开！”

我凄凉地道：“你听我一句，走吧！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鬼厉听了，冷笑道：“你们让我毁了诛仙，我立刻就走。”

我疲倦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能让你那么做，前山的人马上就要过来了，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鬼厉和林惊羽同时一怔，凝神细听，果然听见远处隐隐传来一阵细微人声喧哗，似乎人数还是不少，正在争论呼喊什么一样。

鬼厉面色渐冷，忽地冷哼一声，身形一动，竟是不顾一切，向着我和林惊羽此处飞身而来。

我面色惨然，但还不等我有动作，林惊羽已然拔身而起，

二人一交手即是以生死相搏，就在场中二人眼看要同归于尽的时候，鬼厉身子突然在原地晃了几晃，竟如黑烟一般四处散了开去，几如幻象。林惊羽收势不住，一剑刺空人往前飞，却只见黑色身影如魅，幽灵般现身身后，向我飞来。

我心下惊疑，却隐隐有几分明白。我与鬼厉同时看过那神秘的《天书》第三卷，我牙关一咬，突然间身体向旁连退三步，竟是将紧靠在自己身后的诛仙古剑让了出来，出现在鬼厉面前。

犹豫了一下，我终于还是一声轻喝，天琊神剑迎风刺出，但剑芒所指，却是鬼厉相反方向，在诛仙古剑右前方三尺之空白地下。

“噗！”

一声轻响，天琊神剑看似刺了一个空，但不知怎么，赫然溅起了鲜血，洒向半空。鬼厉黑色身影轰然凌空闪现，天琊神剑正插在他的肩上，但看去他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痛楚，狠狠扑来，噬魂魔棒前端的噬血珠血红一片，一股噬血妖力铺天盖地而来，将我笼罩其中。

我花容失色，觉得周身精血顷刻间如滚烫之水沸腾汹涌，几乎就要破体而出，脑海中嗡嗡作响，剧痛难忍，脚下一软，再也支持不住，坐了下去。

鬼厉一声长啸，声音凄烈，收回噬魂魔棒，左手挥动，将我扫了出去。我人在半空，噬血珠妖力却依然汹涌如潮，鼓荡不休，胸口剧痛，哇的一声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鬼厉仰天大笑，状若痴狂，左手猛然伸出握向剑柄，右手招回噬魂魔棒紧紧抓在手中，恶狠狠向着诛仙剑刃打了下去。

怒喝声起，林子尽头身影跃动，青云门众长老身形逐一现出，如风驰电掣般飞了过来，但只望见场中那柄诛仙古剑竟握在鬼厉手中，登时人人脸色大变。

我无力地倒在一旁，文敏连忙赶了过来将我扶起。

谁都没有想到诛仙古剑也是嗜血的，鬼厉竭力想要松开诛仙古剑，但手中无力，而诛仙古剑此刻仿佛就如一个苏醒的恶魔，紧紧抓住了他，不肯放他而去。一柄原本古朴的古剑，此刻已经变做怪异而诡秘的血红之剑。

场中气氛像是凝固了一般，直到，那个握着诛仙的男子，突然爆发出一声痛楚到撕心裂肺般的嘶吼。

“啊！……”

鬼厉面色惨白，全身颤抖不止，手足皮肤竟然开始明显而迅速地萎缩下去，渐渐变得枯干。

我原本无力地靠在师姐文敏的怀里，看此情况，心中大震，挣扎起来，欲向鬼厉和那柄诛仙古剑扑去。文敏大惊，连忙拉住，我挣扎了几下，身体终究无力垂下，纵然焦急万分张口欲呼，只是我向周围望了望，只能颓然闭上了嘴，倚靠在文敏师姐怀里，眼光深深，却望向那个男子。

原来，辗转反侧、千思万念、痛断心肠之后，竟是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眼前，这么悲惨的死去么？

我泪流满面！

此刻，在旁人看来，鬼厉的脸色枯干，已与死人相差不远了。宋大仁等往日与张小凡有些交情的人，纷纷都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便在这个时候，鬼厉手中的那支噬魂魔棒却突然亮了起来，一道红气，首先从诛仙古剑那道剑痕之上，被生生吸了出来，融入到噬魂魔棒之中，缓缓转化做了淡淡红色，一小半被噬魂同化，多半却是通过噬魂魔棒，重新输入了鬼厉体内。

重新得到补充的鬼厉面色也渐渐回复，面容肌肤之上也渐渐从枯干恢复原状，更奇异的显露出一种隐隐温润之色。

一阵骚动喧哗过后，人群之中，忽地数人叱喝声起，同时有几道法宝异光向鬼厉打了过来。鬼厉此刻全心全意正与诛仙古剑对抗，哪里还顾得上周围动静，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片刻之后，这几道法宝全数结结实实打在了鬼厉背上。

只看他硬生生受了数人法宝之击，口喷鲜血，诛仙古剑红光一阵摇曳，眼看似乎就要亮起的那一刻，鬼厉与诛仙之间突然迸发出一声巨大轰鸣锐响，间中伴随着数声骨裂断折之声，鬼厉整个人竟是被巨大莫名之力生生打了出去，如离弦之箭，划过众人头顶，远远落入远方树林之中。

我已经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