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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塞上曲》

南冬

等我们聊完的时候,已是中午,刘蓝医生给我们送了午饭,我爸妈来不了的时候,就由刘蓝医生到食堂打饭给我们带过来。这样已经持续了一个月,我已经习惯了刘蓝常来病房,也习惯了爸妈为了工作而总是不来看我。我也没有过多的失望,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早就习惯了爸妈因为工作繁忙而只关注我的学习,在生活上,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更何况现在我不是孤独的一个人,我怎么会不满呢。

只不过心里有些空罢了。没事,不一直是这样吗。

爸妈对我有愧疚,这段时间只要我提出要求他们就会满足我,但我几乎没有提过什么要求。但今天我有,我让刘蓝医生借我电话,我拔通了父母的号码,并走到病房外去,很小心地不让冬青听见。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冬青问我说了什么,我一笑,只说是让他们带两本书,冬青虽有疑惑,但也并末多问,他不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性格。若他问下去,我也不会告诉他。

爸妈答应了,并说后天来看我,我最近精神不错,病发的次数很少,我想,会顺利的。

我就这么等了两天,两天后,爸妈给我送饭,并带了我的琵琶。我的琵琶很少带出来,它很贵,而且有被摔坏的前车之鉴,爸妈带它的时候很小心,生怕磕碰。我也提前和医生说了,他说不会对其他病人有影响,而且我也不常弹。

我抱着久违的琵琶,调音、试音,我好像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过去的光鲜。我回想着曲谱,虽已几月未碰它,但一触碰到弦,弦音就一如既往地流淌出来,我的老朋友,不论我与它分开多久,我都会在再次与它相见时与它有十足的默契,仿佛我天生就该与它相伴。小时候哭着练习并不是因为不喜欢,只是出于孩子天生的逆反心理罢了,我热爱它,它是我唯一的骄傲。

我选了一首《塞上曲》比起雄壮的武曲,我更喜欢像这样朦胧的文曲,流转的弦音诉说着无限敀愁思,有“弦弦掩抑声声思”之感。我并不是不喜《十面埋伏》这样的曲,只是偏爱含蓄。这首曲子我练了许久,早已是胸有成竹。

想来,这是我第一次表演给别人看时弹它。

试音完毕,我深吸一口气,开始了演奏。七分钟左右的曲子,放在平常几小时的练习中很短,但在此刻,却格外漫长。

我弹得很投入,完全沉浸于弦音中,我似乎在笑着,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似乎从来没有如此纯粹地投入过。

一曲终,我微笑着起身,好像……我仍然在舞台上。

妈妈鼓起了掌,我愣住了,这是妈妈第一次听完我的琵琶后鼓掌。她从前对我最高的评价就是“不错”,甚至连一句“好”都没有。在她眼里,我总是很差,总是有数不清的错误,总是弹得不够好。妈妈是个琵琶老师,对艺术方面有很高的造诣,她总是觉得我不好很正常,我也习惯了。

这次突然的鼓掌,让我有些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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