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完,冬青向我扯出一个笑脸,但很僵硬,他柔声说:“南冬,是个很独特的名字。这个名字倒是很容易让人一下子记住。”他一双凤眼微弯,直直地盯着我的脸,仿佛要将我看穿。
他的脸很好看,好看到我可以一眼记住,他在学校里没什么绯闻,成绩很好,却始终没有上过荣誉榜 ,他先前被评为“校草”,可他和一同被评为“校草”的几个人不一样,他没有女朋友,也不谈恋爱,很多人戏称他为“木头帅哥”。
“你有没有考上一本?我记得你成绩很好的。”
“没有,我没参加高考。”冬青看着我,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我试图在他眼里找到不甘,但没有,一点都没有,他好像就那样接受了这个天大的打击,他如果参加高考,是一定能上一本的,可是……我不应该问这个的,我不应该去揭他伤疤。苦读十余年,不就为了高考吗,明明离梦想那那么近,我记得二模他的排名是年级113,肯定是稳上一本的。
他见我没说话,就又说:“那年我父母离异,爸将我要了过去,妈不肯,后来就大闹了一场,让我错过了高考。”
我听了之后对他的经历很是同情,又想到自己,也是不能参加高考,看来我和他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没事的,以后的日子还长呢,等你病好了,就又可以坐在教室里了,可以复读嘛。我是今年应届生,现在也不能参加高考。”
“以后?”他轻叹了一声,继续说:“这种病治愈率很低,百分之一都不到。”
我不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爸爸妈妈和医生都不告诉我,应该是他们怕我知道后消极治疗吧。“来日方长这样的话,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是种奢望。”冬青说。
我想说相信我们就是这百分之一,但却说不出口,毕竟百分之一这样的概率太小了,还不到百分之一,具体是多小,还不得而知。谁都保证不了自己是这百分之一,我也不想拿这话去安慰他和我自己。
“那就好好珍惜现在吧,未来永远是个未知数,不要难过,把自己当做一个正常人就好了。”我想了想,这样说应该会好一点。
“嗯,至少这个病房又来了个活人。”他笑了笑,打量了一下我,将头偏了过去。
“唉,等等,又?”我很疑惑地问道。
“之前有个40来岁的叔叔,前两个月刚死,前面还有两个人,也死了。”他云淡风轻地说,好像是吃了一餐饭、喝了一口水。“你不要奇怪,别的病房死的还多些,近几年疾病流行,医院总是会死很多人”
我吃了一惊,顿时有些怕了起来,这么多人死在这,我似乎预知到了我的未来,我赶紧转移话题:“你之前在哪个班?”
“我在0715。”他说。“15班?你们班篮球很厉害,学习也很厉害。”我之前就有关注过校内篮球赛,只有0715班的篮球队能入我的“法眼”,我就是那个时候认识韩冬青的。
“也没有多厉害啊。高三就解散了。”冬青说。
“哪里不厉害,至少在校内找不到对手。”我反驳道。
“谢谢你的夸奖,之前我还是篮球队队员呢。”冬青笑了,他似乎回到了那个时候,少年意气风发,在篮球场上大杀四方,肆意挥洒着青春。他的青春是热烈明媚的,而不应该被禁锢在这间小小的病房中,所以他才接受不了现实。他在最好的年纪里,患上了这样的病,应该有多么不甘啊,明明前程似锦,明明未来拥有无限可能,现在却要早早地将青春画上一个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