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士“报——边陲传来大捷喜讯!大将军陌离率领部下击退西楼大军!!!”
在这寂寥的宫殿上坐着一身着龙袍之人,本在暗自深思,紧锁眉目的他听及此,顿时喜笑颜开:
皇帝“好哇,好哇!困扰我鄞朝四十余年的边境之乱终于迎来了这大捷之喜!来人,传朕旨意,封将军陌离为信阳王,世代袭爵!待大军归来之时再论功行赏,大赦天下!”
军士“属下这就去办!”
这座深幽的宫殿就像被石子击破的一潭死水,终于热闹起来了。
与此同时,民间百姓也是乐开了花,奔走相告这令人激动的喜讯,终于!四十余年的战乱之下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如今终于迎来了好日子!
百姓“多亏了大将军陌离!”
百姓“此乃天佑我鄞朝,降临此等将帅之才平息战乱!”
百姓……
王宫里,一小丫鬟脚下生风般往一个有些破落的偏房跑去。小丫鬟身形娇小,看着不过13岁左右,满脸稚气。还未进房呢便扯开了嗓门喊:
小九“小姐,小姐,八皇子就要回来了!”
还在屋内抄写经文的玉蘅被她一吓,乱了心神,抄得好好地经书一下子划了一道碍目的口子。玉蘅皱起眉头,扭头嗔怪道:
玉蘅“都多大人了,还是不知道规矩,咋咋呼呼的。”
小丫鬟还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她跑的太急,又是烈日,满脸通红,话都说不上来,只能等着被玉蘅教训。
一旁的老嬷嬷‘呲“的一声笑了:
嬷嬷”小姐还说小九呢,你当年可比她没规矩多了,皮得很呢。“
小丫鬟见平日里娴静稳重的小姐小时候竟是如此,实在是不像她的风格,被逗得“咯咯咯”直笑。
玉蘅“小九不许笑!”
玉蘅被嬷嬷揭了短,这下也不好意思起来了,却也无济于事,只能吓唬吓唬她这傻丫头。还不忘对着老嬷嬷说一嘴:
玉蘅“嬷嬷您也是,说这些干什么!”
玉蘅看着写错了的经文,无奈只能拿了一张新纸重新开写。
这小丫鬟也回过神来,终于想起了正事:
小九“小姐!八皇子就要归京了!”
玉蘅顿了顿,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继而又像没事人一般继续抄着书:
玉蘅“那又如何,跟我无关罢了,眼下把太后要用的经书抄写好才是正事。八皇子回京,这宫里自然有千千万万的人会为他高兴,你我就不必操心了,要守着自己的本分才是。”
小丫鬟见玉蘅如此反应,急得不行:
小九“哎呀,小姐你万事讲究本分,可是你如今在这宫里不嫁人不就是为了等八皇子回来嘛……”
还未等小丫头说完,老嬷嬷反倒发话了:
嬷嬷“住嘴!小姐在宫里是一片孝心!在宫里陪着太后,也不枉太后过去去咱们的照拂。小姐的一片孝心,那能被你如此诋毁!”
小九见此嬷嬷发怒,自然是有些害怕,可到底心不死:
小九“可是……”
玉蘅放下笔,直勾勾地盯着小九,叹了一口气:
玉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我问你,如今,我是谁?”
小九“还能有谁,小姐是萧氏贵女呀……”
玉蘅“那我再问你,如若我是萧氏贵女,那我父母双亲何在?我宗族亲戚何在?为何独留我在这宫中,而不在萧家?”
小九听及此,悲从心中来,泪水也不争气的涌出来,家主早在四年前就被下狱,早就过世了……
小九“小姐……”
有时候玉蘅也极其羡慕小九,羡慕她年幼,没啥烦恼,吃了就睡,睡了就吃,果真是小孩模样,天真可爱。
玉蘅“我已经不再是萧氏贵女了,家中已是叔父管事,这贵女自然是我堂姊了。我对于萧家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了,我已经是弃子了。八皇子……幼时也不喜与我亲近,你也知道,我幼时实在是太闹腾,太叨扰了,我与他,是想都不敢想了。“
玉蘅语气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没办法,这些年,她早已经接受了。 万事不可出风头,做小伏低也要保一生安安稳稳。凡事,活着最大。
当年父亲倒卖军械,意图起兵谋反被识破,皇帝一怒之下将父亲丢入大牢,受尽酷刑而死。本是皇后的姑母羞愧难当,一尺白绫了结了自己的一生,皇后寝宫也在火海中化为灰烬。要不是临死前姑母修血书一封,乞求皇帝看在玉蘅自小入宫的份上,饶玉蘅一命,她哪有如今在太后跟前侍奉的福气。
玉蘅“我已经是被家族抛弃之人了,不敢再奢求了。只求若是将来我能觅得佳婿,我一定将你和嬷嬷接出宫,一辈子无拘无束,自由快活。等你再大些,还要为你找个好郎君。再或者能在太后面前侍奉,也算妙哉。”
小九哭的伤心,红着眼,一把扑在在玉蘅怀里,说道:
小九“小九要陪在小姐身旁,才不要离开。哪怕全世界都抛弃小姐了,小九和嬷嬷一定会在小姐身边的。”
嬷嬷“行了,行了,知道的认为是小姐和丫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姊妹俩呢!没身份,没规矩。”
老嬷嬷虽是这么说着,可却也用袖子悄悄抹眼角的泪花。
她的小姐这些年不容易啊,幼时喜欢的男子,现如今连背后谈论的资格都没有了。如若家主还在,如若小姐还是萧氏贵女,如若皇后还在,这般景象是万万不可能出现的。小姐就算是想要珠峰的雪水、天上的星星,家主和皇后也会为她寻来……
玉蘅“好啦,都下去吧,这经书可还要抄好一会儿呢!你可去看看今晚吃些什么。”
安慰完小九,玉蘅将小九和嬷嬷打发了下去,自顾自地坐在了书案前。
她思绪纷飞,心乱如麻,这经书自然也是抄不下去的了。
八皇子就要回来了么,那个她幼时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的人就要归来了么!这些年过去了,他该长得很高,很俊朗,不知道这些年艰苦的行军打仗生活他有没有受伤,不知他如今会是哪般模样……
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与她早已不再有可能了……
而她最重要的,是在这吃人的深宫中活下去。
凡事,活着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