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又名《履霜不归人》
想为眼宗三姐妹写点什么,朋友想看就写
ooc算我
杀瞳不喜欢也并不理解歌唱,但她曾三次听过妹妹爱瞳的歌声。
第一次,是姐妹三个离开家,进入眼宗的时候。
过去的日子里她曾无数次想象自己身着紫袍任由发丝纷飞冷雪扑面而她笑颜不变,一步一步踏入那由华美冰晶筑构成的宫殿里,亲手,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辉煌未来。
她要万人敬仰,她要名垂青史。
得知自己正式成为眼宗弟子的那一刻时她没有激动到失态,因为喜悦而微微颤动的手掌轻抚那淡紫色丝绒长袍,像是在抚摸那历久弥新的梦。
她抬起头,碎雪落在那张般般入画的脸庞,像是渗透肌肤融进血液。
“我是杀瞳”她突然转头,对着姐妹们说道。
成为眼宗京剧猫的第一个晚上,也是她们离家的第一个夜晚,杀瞳仔仔细细地将长袍清洗过后坐在床边。望向窗外雪景。这里的雪很跟家乡里的雪没什么不同,白花花,跟无数个死人的脸,是一个颜色。
杀瞳突然感到没来由的烦躁,是那种心脏隔绝空气的细微痛楚;是平滑锋利的尖刀刺入绒棉的无力;是无可奈何的,淌过心间浓浓的愁绪。喜悦与愁绪并存,杀瞳有些愤怒,不想承认有这样的情绪存在,只好抿嘴沉默着看另外两个妹妹。
生瞳爱瞳依偎着窝在一起,她们注意到姐姐的目光。
最为通情达理的爱瞳在一瞬间明白了姐姐的无言情绪,她垂下眼帘,轻启朱唇。
“落雨寒秋凉”
“为君歌一曲,无风无月归何处,我心在故乡”
“何处是归途?”
“……”
杀瞳靠在妹妹身旁,闭上眼睛。
第二次是在葬礼上。
魔物的突然袭击与年轻弟子的鲁莽大意造成了这场悲剧,二十多位弟子与上百个村民葬身白雪之地,半个眼宗的弟子宗师前来为逝去的生灵哀悼。
生瞳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她总是那么软弱,杀瞳想。
听完漫长的悼词与演说,杀瞳对这个理由嗤之以鼻,什么过度懈怠,什么鲁莽大意,如果你足够强大,就不会在乎这些,死去的人可不会听你说这些。杀瞳无声冷笑一下,拍拍衣服准备走人,回头却找不到爱瞳了。
杀瞳寻找着妹妹,等待人渐渐散去,她终于在一座墓碑旁,找到了爱瞳。
爱瞳娇小的身躯半蹲在地上,她捻起朴素的宗袍轻轻擦拭着墓碑。
杀瞳突然想到,死去的人里面,有一个很喜欢爱瞳但是非常内向的年轻小师弟。
他很想告诉爱瞳她长得很像自己死去的姐姐,却因为害羞不知道怎么开口。爱瞳看着他涨得通红的双颊“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轻轻捏着他的手腕笑道,不用害羞,你看我很久了,有什么要紧事想说吗。
爱瞳擦拭完墓碑,开口歌唱:
“请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哦”
“你是否记得那个夜凉如水的夜晚”
“枝头画眉歌唱,过眼烟云风光”
“我会为你歌唱”
她唱着,任由大雪沾湿衣裳。
杀瞳突然理解了歌唱的意义,她猛地转身走向还在哭泣的生瞳,用手为她抹去眼泪,随即并不算温柔地将她拽进怀里。
然后她撑开油纸伞,举在爱瞳头顶,怀中抱着抽泣的生瞳。
她不知道妹妹要唱多久,但她可以等。
第三次是生瞳死去的时候。
死亡的距离该怎样超越?
这就是追求绝对的代价吗?
杀瞳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犹如万丈雪山滚滚而下汹涌坍塌的雪崩,她拼命掐住自己的喉咙,好像这样就能缓解内心无可比拟的痛疼,她哀嚎她尖叫,往昔一幕幕在此时此刻无情袭来。是自杀瞳记忆初始之时便伴在身旁的身影。是爱哭的她,是柔柔弱弱的她,是受姐妹欺负嘲笑也从不会生气的她。
生瞳是水,是空气,是司空见惯后的失去,即会死亡。
此刻,作为姐姐她痛楚的发现,自己从来都不算了解生瞳。
太迟了。
杀瞳早该明白,生瞳生性善良柔软,若非对于开眼的执着与所有人的偏见对她所带来的伤害,她是绝不会动手伤人,绝不会加入混沌。
生瞳在自己的引诱下,走上了一条再也无法回头的路。
杀瞳哭到声疲力尽,她颓废地躺在地牢冰冷石板上。
突然,有轻柔嘶哑的歌声传来。
她屏气凝神,听着那熟悉的歌声:
“秋风清清秋月明”
“弦歌声声与谁听”
“何处是归乡,吾与君归乡”
“故人入梦来,相望不相及”
“………”
当时只道是寻常。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