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突然被推开,屋中的三人一怔,抬头看向门口。
“回来了。”看到是燕希禾,向暖是最先开口的。她微微笑着,声音极轻,极温柔。就像春风般拂过人的心头。
“吃过饭没有,家里还给你留着些。”她又问道。
燕希禾摇了摇头。转身坐在了一张木头凳子上。
向暖看着燕希禾的异样,虽不知村长说的是什么,但心中也隐隐约约有了答案。忍住好奇心,准备晚上再询问,先出了房门去为燕希禾热晚饭。晚饭很简单,擀的面条,配的是白菜卤子,很是下饭。
燕希芊也看出了燕希禾的异常,没敢开口说话,最后还是赵翠兰开了口“都说了些什么?怎么回来成这样了?”
燕希芊抬眼看向自己的母亲,不过四十岁,便已是满脸皱纹,花白的头发,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旧衣。她18岁嫁到燕家,19岁诞下长子,32岁产下幺女。谁料三年后,丈夫离世。那年长子15岁,幺女3岁。
今年,她41岁。长子成了亲,她也终于了了最大的心愿。家里一天天好过了,她本该颐养天年,可是,却又一次又一次地为儿子担心。
燕希禾不知道该如何跟自己的母亲说这个消息。上一次......上一次让母亲病了一场已是他的不孝。
他微微张了张口,终于开口唤道“娘,明天,我又要去打猎了。”说完,他看着自己的母亲,生怕出现什么闪失。
果不其然,赵翠兰听后,眼神呆滞,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燕希禾连忙跑过去扶住自己的母亲,燕希芊也赶忙拉住赵翠兰。看着自己的哥哥,眼中散发着委屈。
燕希禾看了看小姑娘,身高已经过了他的腰了。他知道上次的事情对燕希芊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幼时父亲的事情她不记得,在小姑娘的记忆里,一直是自己这个兄长担任着父亲的角色。
刚走出门的向暖听到这句话,神色微怔。身子如定在了原地般一动不动。罢了,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了不是吗?当她离去时,抬手摸了摸脸颊,才发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了泪。
向暖,你动情了啊。
屋内,赵翠兰久久未说话,燕希芊陪赵翠兰坐在炕沿上,燕希禾坐在木凳上,垂着头。空气中夹杂着紧张。
“去的都有谁?去几天?”良久,赵翠兰才问这一句。
“还跟上次的人一样。去三天。”燕希禾答道。接着又跟想起了什么一样,接着道“这次柱子也去。”
“好,娘知道了。”赵翠兰叹了口气,又不说话了。燕希禾见状,忙宽慰着说“娘,您放心,我会小心的。等我回来再给您带几张动物皮毛,咱们穿上它,也跟城里的老太太一样。”燕希禾笑着说,努力将语气变得更轻松,希望母亲更加安心。
可是谁知,答复给他的,却是完全反方向的答案。“你以为娘要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吗?娘要的是你平平安安的,和向暖赶快生一个大胖小子,这样娘也就有脸去见你爹了。”
燕希禾听了赵翠兰的话,忙接道“娘,你说什么呢。儿子向你保证会平安回来的。”
“禾苗啊,咱们现在吃穿不愁,娘不想让你去冒险了啊。”赵翠兰长叹道。自自家丈夫走后,她受了多少委屈,听了多少流言蜚语终于把这两个孩子抚养长大。她不知道如果儿子没了,她还能不能活下去。上次打猎之后,她怕极了。
燕希禾苦笑。“娘,您也明白,咱们家现在的银子有多少是暖暖挣来的。儿子喜欢向暖,可儿子现在就觉得跟吃软饭一样抬不起头。从小您和父亲就教我男子汉应顶天立地,可现在呢?一个家里的银子却要新妇去挣。儿子都感到自己没用。娘,儿子没本事,只会去山上卖命或去地里刨食。儿子不是没想过挣钱的法子,想去私塾里当个教书先生,或是代人写信。可是,这在咱们村里行不通啊。”
燕希禾也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积攒在心里的话不觉间全倒了出来。就像小时候一般,有了不快便去找娘亲吐露。而这随着年龄的增长、父亲的离世,渐渐地他也学会了将不快压在心里。今日突然说出来,一时间竟还有些尴尬。
向暖刚要过来喊燕希禾过去吃饭,谁料却听到这样一番话。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给他造成了这样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