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归

燕希禾走的时候，跟她说一周左右回来。

燕希禾不是那种满口“君子远庖厨”的人，相反他很有担当。

或许也是他从小看到了母亲的艰辛，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十三岁，便成了家里唯一的男人，成了顶梁柱。

向暖仿佛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那是少年时期的燕希禾，小小的人儿，用稚嫩的肩膀，帮着母亲，挑起了家里的大梁。

这天又是镇上的大集。赵翠兰带着燕希芊去绣坊卖绣品了。家里不能没有人，向暖一人留在家。早上从山上回来，看着空空的农家院，向暖忽然感觉心里好像被掏空了一半似的。

“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无人与我捻灯熄，无人共我书半生。”在后世，有人把沈复的《浮生六记》称为最孤独的诗，她向来独来独往，并没有感觉。

可是现在燕希禾已离开数日，她好像明白了这首诗的情感。

北方的天凉的早，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雨，秋风萧萧，卷走了夏季的余热。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要穿棉。古人留下的这句话果然不错。

虽然赵翠兰走的时候将锅里的粥放到了炉子上，可是经过秋风的洗礼，粥早已凉透。向暖将割的野菜放到墙角，又搬了些干柴，生上火，将粥热一热。

“汪！”肉肉从外面跑过来，跳到向暖身边，用小脑袋蹭着她的裙角。

“嗷呜～”小小的狗儿发出嗷呜的奶音，顺势，又趴到了地上。

向暖见状，转过身弯腰看着狗儿

“肉肉，还好有你陪着我，要不这漫漫长日，我可怎么过啊。”

以前的早上，燕希禾总会陪她一起起床，陪她烧水做饭。然后她在家里做活，燕希禾去外面做短工。

以前的黄昏，她在家等着那个人归来，然后，他陪她看落日余晖，看云卷云舒，他的手握着她的手在地上写字。

以前的夜晚，燕希禾会为他打好洗脚水，她会为燕希禾铺好床。然后，燕希禾剪了灯芯，他们，背靠背，聊一下自己的生活。

不只未来会如何，她只知，现下，宁静幸福。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终于，第七天……

这一天，向暖做了饭菜，都是燕希禾平时爱吃的。只是考虑到长时间未吃正常饭菜，并未做辣味以及有些油腻的食物。

另外，她还煮了一碗面。在现代的家乡，有上车饺子下车面的说法。饺子，代表着将家里的爱包起来带着的寓意；面，则表示一路顺遂。向暖不只这里是否也有此习俗，但现在，她只希望她心里想着的那个人，可以平平安安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一日，不知为何，天总阴沉沉的。从早上，便看不到太阳。

向暖与赵翠兰，燕希芊都待在家里，等候着家人归来。

天越来越阴沉，到中午的时候，本该是一日中最暖的时候，更是如黑夜一般。

乌云蔽日，黑云压城。

“嫂嫂，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平日里活泼好动的燕希芊此时也害怕地握住了向暖的手。

“很快就回来了。”

真的很快吗？向暖也不知道。说给燕希芊又何尝不是安慰自己？

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面已经坨了。

到了下午，依旧没有人归来。村里出去的十几个男人，谁也未归。

“哗！”外面的雨终于下了。

赵翠兰“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外跑去。

“禾苗！禾苗！”她酿酿跄跄地往外跑，手扶着墙，跌跌撞撞。

“娘，你怎么了？别激动啊！”向暖匆忙跟上，手扶着赵翠兰，不知所措。

“禾苗……山上有条河……禾苗……禾苗……”

后面说的什么，向暖也？不知道了。山上有条河……有河……

若是雨水太大，有的河水就会暴涨，然后，山上的人就会遇害……

脑子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