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irteen

又是一个崭新的早晨。

　　“莫行絮莫行絮莫行絮！！”

　　莫行絮疑惑地回头：“元畅，什么事？”

　　下一瞬，她与初夏清晨的风撞了个满怀。

　　“十七岁生日快乐啊，莫行絮！祝你永远不死！”

　　……那是什么祝福啊？

　　娜塔茵紧随其后，带着温柔的笑意：“生日快乐，行絮。”

　　“谢谢！”

　　元畅迫不及待地道：“和我们一起进教室吧！”“有什么惊喜在等着我吗？”“你怎么知道？！”

　　莫行絮扶额：“表现得太明显了，元畅。”

　　踏进教室门的那一刻，各色礼花将莫行絮包围。“祝莫行絮同学生日快乐！”全班同学一齐道。

　　教室的门窗都装饰着丝带和气球，中间的课桌上摆着七层的大蛋糕，旁边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大抵是同学们送的。

　　“……这样会被老师教训的吧。”

　　“老师在这儿哦！”华老师笑眯眯地探出头来，“小侦探生日快乐！第一节课好好庆祝一下吧！”

　　元畅饱含期待地将一个稍显丑陋的礼物盒递给莫行絮，“今年我送你的礼物是我全程亲手制作的！感动吧！”

　　莫行絮带着一种不详的预感拆开元畅亲手制作的盒子，里面是一大坨……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东西。

　　她费了老大的劲仔细辨认，才勉强认出那是陶土捏的三个人，那毋庸置疑是他们三个。按颜色来分的话，中间那个紫色的应该是她自己，两边分别是元畅和娜塔茵。身上穿的大概是泠星学院的校服吧。

　　莫行絮把自己的猜测笃定地说了出来，努力表现出元畅捏的他们三人都非常生动细节传神辨识度高的样子。元畅看起来相当高兴。

　　“我的礼物……没有元畅的这么独特新颖。”娜塔茵笑道。

　　莫行絮打开盒子，是一条非常精致华美的礼服裙。裙子以深蓝色为主色调，配以浅蓝渐变和亮片，像夜晚的星空；版型则是裙摆较小的那种，很适合莫行絮，前面大概到脚踝，后面有长长的拖尾。裙子摸起来十分柔软舒适，肯定是某种上好的布料。

　　“这条裙子是我专门为你设计，然后拜托我们家族最好的裁缝制作的。”

　　元畅撇嘴：“不公平，你竟然请外援！”

　　“这两个礼物都特别有意义，我很喜欢，谢谢你们。”莫行絮顿了顿，“能遇见你们两个，真的……太好了。”

　　“哎呀，说这么肉麻的话干嘛啊你！”

　　“来，我们的寿星行絮，切蛋糕吧！”

　　……

　　走廊上。

　　“莫行絮同学，”洛奈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前倾，笑着道，“生日快乐！恭喜你又老了一岁！”

　　“……谢谢啊。”

　　洛奈拿出一条浅金色珠子手链，串着一个精致的红玫瑰雕饰。“来，我帮你戴上吧。洗澡也不用摘下来哦~放心，里面不会有微型摄像头的。”

　　莫行絮无语：“如果真的没有的话，就不用特意强调了。”不过她还是伸出了手，垂眸注视洛奈低着头认真地为她扣上手链的模样——长睫扑扇着，像振翅欲飞的蝶。

　　……

　　“我回来了。”

　　莫行絮没想到的是，她的父母都在家里。

　　莫父轻咳一声：“生日快乐，女儿。”

　　莫母也难得地笑着：“生日快乐。快去你的琴房看看，我们为你准备了礼物。”

　　父母送她的生日礼物是什么，莫行絮其实并不感兴趣，但她还是装作很高兴的样子，走向琴房。

　　在楼梯上，她听到了有几分熟悉的钢琴声，从琴房里传来，如潮水般扩散开去。

　　推开房门的那一刻，莫行絮愣住了。

　　她的钢琴边，坐着一个青年——一个她素未谋面，但仰慕已久的青年。

　　青年有着一头雪白色的长发，用皮筋低低地束着，微长的刘海均分在两侧。浅蓝瞳色本应显得淡漠，却因注视琴键时柔和的眼神，而似盛着温暖的冰。他穿着件白衬衫，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有种简单的美感。

　　他在琴键上灵巧跃动的双手骨节分明，手指纤长洁白，指甲修得很整齐，宛如一件艺术品。

　　——那是莫行絮爱上钢琴的初心。

　　“妈妈知道你最喜欢的钢琴家就是顾语冰，而且最近练琴刚好进入了瓶颈期，所以特意把他请来做你的家教。”莫母在她身旁轻声道。

　　听了母亲的话，莫行絮并没有表现得很高兴，而是先关上房门，然后用近乎质问的语气道：“您又未经我的允许偷看了我的日记，是吗？”

　　莫母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一时间有些尴尬：“……那我也是为了你好呀。”

　　又来了。

　　“可是我早就跟您说过吧？我不喜欢这样！你们总是监视着我的生活！每一天！”莫行絮竭力克制着，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惊扰到琴房中的人。

　　“莫行絮，你不要这么不懂事！从小到大，你都是妈妈的好孩子，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不听话呢？”

　　莫行絮听罢，冷笑着不语。

　　半晌后，还是莫母先服了软：“……我以后不会再看你的日记了。今天是你生日，我不说你什么。进去吧。”

　　唯独缺少一句道歉。

　　莫行絮早就习惯了。整理了一下情绪，她再次打开门。

《Luv Letter》（情书）。

　　这是她最喜欢的曲子之一。

　　顾语冰刚好在弹这首曲子的前奏，缓慢安谧，带着一种慰藉的魔力，让莫行絮的心也跟着一同宁静下来。

　　接着，主旋律开始，节奏变得轻快明亮起来，仿佛初恋邂逅，为对方的每一次心动，羞怯而雀跃。

　　曲子不断重复主旋律，顾语冰却把每段相同的旋律演绎出了不同的感觉，空灵缥缈，娓娓道来，每一个音都扣人心弦。

　　那么深情。

　　高潮过后，曲子进入尾声，又回归了安谧恬静，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起点，留下无尽的幻想和无数种未来的可能。

　　最后一个尾音结束，顾语冰压下手腕，缓缓抬手，姿态如白天鹅般优雅美丽。

　　——这是一封未送出的情书。

　　莫行絮这样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