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代价

　　教学楼下刚充好气的安全气垫陆陆续续撤回，围在楼下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被校领导命令各自回教室。

　　沐霓阳扶着耶笙笙下楼梯，心里对于她突然想跳楼轻生的想法百思不得其解，刚才不还好端端的嘛，怎么转眼就要跳楼？

　　想不通，又不敢问。

　　当天下午，学校领导考虑到当事人情绪恐有波动，特许沐霓阳陪朋友回家，希望能连同父母好好做做她的思想工作。

　　耶笙笙咬着手指头木楞地发呆，脑海里全是那张让人看了忍不住心动的脸。

　　糟糕，忘记问他叫什么名字了。

　　“这人眼熟不？”耶笙笙凭着记忆在素描纸上画出了那人的模样。

　　沐霓阳敛声屏气：“不就刚才救你那位？”

　　“你知道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是做什么的嘛？”耶笙笙抬眸看她。

　　沐霓阳强忍着挤出笑颜：“我猜下一句就是限我三分钟内查出那人的来历，对不？”

　　“三分钟有些为难，给你两天吧，毕竟你还得留时间备考不是？”耶笙笙早已起身，沐霓阳却背着她偷偷做了几个鬼脸以示愤懑。

　　“话说，你为什么突然想不开？”沐霓阳着实百思不得其解。

　　“去天台乘凉来着，给人误会了，”耶笙笙如是说道。

　　沐霓阳轻讽：“还挺会选位置，人家消防队本来是给我们做理论知识宣讲，你倒好，还直接搞成现场实践版，牛逼。”

　　……

　　耶笙笙坐高铁回家，跑到年级主任办公室毅然决然放弃保送资格选择参加高考时，是在得知沐霓阳打探的消息后。

　　夏云峥，男，90年的摩羯座，单亲家庭，自幼便投奔于邺城舅舅家，其舅舅工作单位便是邺城护安消防队，此人零恋爱经验，最最重要的是目前单身。

　　疯狂吧，因为所谓的一见钟情，放弃华清保送，视锦绣前程于粪土，高考阜城文科状元，志愿填报却只是隔壁的邺大。

　　用沐霓阳的话来说就是：“活该被外公撵出家门。”

　　你曾经为爱疯狂过嘛？就是那种被家里人追着打，只身一人拖着行李箱，身无分文地远离故乡的那种。

　　这个问题耶笙笙特有发言权。

　　她说：“人就这么一生，若不为爱付出，难道要等老死了才来后悔？”

　　她知道一见钟情四个字本不是上天注定，缘分在此，所以她想尽方法见了他第二面。

　　曾经的豪情壮志，在得知所有的银行卡被冻结后，耶笙笙吸了吸鼻，果真，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寸步难行。

　　骑着老板娘的小电驴，跟着手机导航一路来到护安消防队，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放到保安室，向门卫大爷打招呼：“大爷，这蛋糕麻烦帮忙看管一下，待会有人来取。”

　　门卫大爷放下手中的烟筒，把耳朵对着女孩：“你说什么？大点声。”

　　“我说，麻烦您帮忙看管一下这个蛋糕，待会有人来取，”耶笙笙嗓门音量逐渐拔高。

　　大爷这才点了点头。

　　“大爷耳力不好，说话得费点劲，”门口进来一个瘦瘦高高的青年小伙，白T黑裤，青春洋溢。

　　耶笙笙摆摆手：“没事儿。”

　　两人一致抬头，四目相对，来人瞳孔放大，嘴呈O字型，紧接着条件反射地捂脸后退到大爷身边，双手交叉伸在胸前防卫：“你，，你别过来啊。”

　　见到此人，耶笙笙也很意外，耸耸肩表明来意：“因为你投诉，我被炒鱿鱼了，换了份工作，你也看到了过来送蛋糕，没想要打你，那天真是个意外。”

　　骆子懿不安地点头，声音清晰可见的颤音：“我，我原谅你了。”

　　耶笙笙管他原不原谅，送完蛋糕与门卫大爷告别后，戴着安全帽准备离开。

　　“钱，这蛋糕之前还没付钱，”骆子懿拎着蛋糕冲出来送钱，却依然隔有一米之远。

　　“老板娘说了，这钱不用给了，”随后小电驴轰的一声跑远了。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循环往复，值得可歌可泣的是，一切顺利，终于没再被炒鱿鱼。

　　零零散散的工资加起来不到四千，幸亏以前有先见之明，懂得藏私房钱，这总的加起来学费勉强凑够，就是生活费还有些拮据，加之开学添置生活用品，火烧眉毛。

　　耶笙笙笑容灿烂，又是给沐霓阳揉肩捶背倒茶送水的，说话声音都温柔了许多。

　　“叫一声大哥，有事不想帮，大事帮不了，总而言之一句话，除了钱我什么都能帮你，”沐霓阳自然是看破她好闺蜜的这些套路，毕竟苦头吃多了也就长记性了。

　　“还真巧了，除了钱你也帮不上什么忙，”耶笙笙眨巴着大眼睛，句句锥心。

　　最后迫于黑势力，沐霓阳颤抖着打开钱包，心痛地拿出唯一的一张卡，咬牙切齿：“咱事先说好，咱可以没情分，但千万不能不还钱，你得给我打个欠条啊，你知道我这钱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都不容易……”

　　耶笙笙直接夺过银行卡，顺带捎走钱包里的几张百元大钞，头也没回地走了。

　　声音从门外悠悠传来：“等哪天老头原谅我了，我就还钱。”

　　沐霓阳暗自神伤，她小时候就说过，别和这姓耶的走太近，她爹娘还不信，偏就要她两人相亲相爱，现在好了，亏大了。

　　有人说啊，好朋友之间的情谊就是不戴戒指的爱情，听上去浪漫唯美。

　　可对于沐霓阳而言，这份情谊代价未免过于沉重，毕竟卡里有三千块钱啊，指不定给嚯嚯光，这败家老娘们。